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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之海呆呆的看着黄之山出神,良久良久,失声叫道:“我明白了。”黄之山道:“你明白了就好。如果这次事件,果真影响到我们黄家的声誉与集团市值,那正好给我们以及子孙上一堂生动的教育课程,教诲我们重视对子女品德的教育。一个家族的传承,不是靠着财富与势力,而是人品与才智。眼里只有虚名与遗产的人,固然自己不会有很大成就,也不会教育出优秀的儿女。三弟就是一个实例。”
黄之海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
李睿在旁听得也是暗暗心折,心说黄家三兄弟里,还就是老大黄之山有涵养有胸襟有气度,这一点,不必听他眼下说的这番话,只从他女儿黄惟宁的言行举止里也能推断出来,不过,为什么他在得知父亲死因异常时,并没有积极主动的和自己联手调查下去?他当时又是怎么想的?
救护车很快赶到了,医生护士们下车,凑到黄惟谦的尸首前一看,便明白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采取什么急救措施,马上抬到担架上,盖上白布,送到救护车中,准备送往医院的太平间。
黄之河已经停止哭泣,在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黄之山上前相劝,他没听两句,便怒哼一声,甩手走了。
医生与交警一齐出声喊他,要他留下来办理处置手续,他却如同没听到似的,在夜色下很快去得远了。
黄之山与黄之海兄弟俩面面相觑。李睿见状挺身而出,上前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与姓名,让他们有事尽管给自己打电话。
救护车离去,那三个交警留下一个处理交通堵塞,另外两个押着肇事车辆与司机赶往交警队,事故现场慢慢恢复原样。黄之山、黄之海与李睿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转身走回那家快捷酒店,叫上黄惟宁,一同返回青阳宾馆。
回到宾馆之后,李睿和徐达将被捆绑的梁根交给黄氏兄弟,与黄惟宁道别,又送徐达回到房间,这才离开宾馆,打车回往家中。赶到家时,已经十点半多,青曼也熄灯睡了,不过还是被他吵醒过来。
李睿冲了个凉水澡,洗漱过后,回到卧室,钻进被窝把青曼搂进怀里,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和她讲了。青曼只听得惊叹不已,完全不敢相信,晚上这几个小时的时间,居然发生了那么多震人心弦的大事,而更可怕的是,黄兴华居然是被亲孙子害死的。
说到最后,李睿伤感之极,哀叹道:“我前两天还说,抽时间带你去宾馆见大哥一面,想不到再也没有机会了。”青曼心情沉重,也不想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
睡到半夜,李睿做了一个梦,梦境所在是一个荒丘上的坟头前面,四外云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坟头前站着黄兴华,身旁跪着黄惟谦,黄兴华只是低头训斥黄惟谦,却根本看不到站在面前的他。他呼喊大叫,黄兴华却始终不加理会。
梦做到这里时,他心头痛极,竟然直接从梦中惊醒,想到再也见不到这位如兄如父的好大哥,泪水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早上吃过饭,他给老板宋朝阳打去电话,询问他今天回不回来。宋朝阳说,今天可能回不去,要明天才能回,尽管孙淑琴不介意他今天就回,但他想多陪陪她,等周五再回,周末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再往北京跑。
确定老板的行程后,李睿打车去了市委,先把桌上的文件翻看了下,都是些日常琐事,也没什么要紧的,便也没必要叫宋朝阳知道,拖两天等他回来再处理也不迟,之后去了秘书长杜民生那里,看他有什么工作安排没有。
杜民生听他说明来意后,道:“书记不在,你在市委这边就没什么正经工作,这样吧,黄老不是刚刚去世嘛,我听市政协廖副主席透了口风,说全世界各地的致公堂(洪门组织)领袖与元老,都要前来青阳吊唁。另外,国家政协副主席、国务院侨务办负责人、省里主要领导包括省政协主席等重要领导,都会来青阳出席黄老的追悼会,市里的接待任务很重,接下来很可能会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讨论具体的接待事宜,你呢,就先去青阳宾馆,帮黄家处理后事,同时尽可能做好部分领导的接待工作,有问题吗?”
李睿吃惊的道:“好家伙,国家政协副主席都出动了?”
杜民生道:“你以为呢?黄老可是组织发展咱们中国致公党的元老之一,是致公党三大召开后所设立的三个海外总支部中马来西亚总支部的领袖,为咱们国家政协制度的成立与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更是建国以来最伟大的华侨之一,对于这样的爱国主义华侨,咱们国家领导人一向都是很敬重的。这次黄老又是在为家乡考察投资的过程中去世的,其伟大人格与爱国主义精神感天动地,国家政协副主席亲自过来吊唁,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他说完这话,又道:“所以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可是有的忙了,估计省领导会亲自过来主持各项工作。你先代表市委市政府去和黄家人谈一谈,最好能商定一个协作方式,主要用来接待各级领导宾朋与更好的为黄老治丧。”
李睿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接下来的两日,李睿在青阳宾馆与市殡仪馆来回奔波,与黄家子孙、治丧委员会成员一起,料理黄兴华的后事,包括接待来宾、联系车辆、厅堂准备、仪式准备与手续办理等等,尽管没有什么脏活累活,却也忙了个晕天黑地。
忙到周五深夜,前期准备工作终于全部完成,即将迎来丧葬程式里最重要的环节、明天上午的遗体告别仪式,在那之后,就只剩火化下葬两个收尾环节。
李睿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却也没空坐下歇会儿,找到黄之山与黄之海,和这哥儿俩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之所以没有提到黄之河,是因为他已经带着儿子黄惟谦的骨灰回马来西亚安葬去了,也已经确定他不会出现在明天的遗体告别仪式上。
“不知道黄老生前有没有和您们提过,他的愿望是,死后骨灰可以埋葬在省城靖南北岗子陵园?”
李睿一边观察黄家哥儿俩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的抛出了重点。
黄之山与黄之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起头来。
黄之山羞愧的说道:“身为人子,连他老人家这一点愿望都不知道,真是无地自容啊!”
李睿忙道:“关于这一点,您倒无须自责,这也是黄老来到青阳后,临时做出的决定。可惜他还未来得及跟你们说,就已经去了。”
黄之海点头道:“若先父果真有这个遗愿,那我们作为子女的,肯定是要照办。不过啊,小睿,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先父为什么要选择葬到靖南去?青阳才是我们黄家的故乡祖籍,不是吗?他应该葬在青阳啊,也算是叶落归根。”
黄之山也是连连点头,好奇的看向李睿。
李睿略一犹豫,苦涩笑道:“这……涉及到我大哥的隐私,考虑避先人讳,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吧?当然,你们非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告诉你们,但希望你们可以理解老人家的苦衷与决定,不要引发家庭矛盾。”
黄之山与黄之海都是非常奇怪,黄之山道:“小睿你不妨实言,父亲生前所做一切,都有他的道理与想法,我们身为子女,只能支持尊重,绝对不会质疑甚至是不忿。”
黄之海也道:“父亲生平行事光明磊落,我觉得他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人言的,有些事可能不方便对我们这些孩子说,但也是出于爱护我们的考虑,我们只会更加的敬重他,绝对不敢心生不满。”
李睿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坦诚相告了。”将黄兴华苦恋苏云多半辈子的内情讲了,包括前段时间带他前往靖南北岗子陵园祭拜苏云的事。
黄之山兄弟俩听完,都是震惊呆怔,作声不得。
过了好一阵,黄之山才点头道:“我懂了,我尊重先父的决定。”
黄之海则发愁的说道:“青阳这边,咱们有小睿关照,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可是靖南那边,咱们一个朋友也不认识,父亲的骨灰能随随便便带过去安葬吗?”
黄之山愕然,道:“难道那个什么北岗子陵园,还要看死者是不是靖南本地人?用钱不能解决吗?”
李睿忙道:“安葬在那边,并不是件难事,交给我办就行了,我只是将这事跟您两位说一声,征求您两位的同意。”
黄之山点点头,道:“去那边安葬,是不是需要打点?还要购买墓地,大概需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