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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小宛的不懈努力下,我最后还是得表现出悲痛万分的样子,不然我就是人渣不孝女,学校重视道德教育,绝不会要我这么一个道德败坏,亲情沦丧的女儿。
真真的绑架的力量。
学监说,他要带我回老家一趟,这一个星期,我连续回两趟老家了,有半个多星期都在路上走着。
他们说是担心我一个人无法面对,还说什么我一个人回去恐怕处理不周,总之就是他作为学监,对学生有义务,这是一件大事,既然我不能独自处理,他就要陪同。
真是让我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这不是给我没事找事吗!
本来我的混蛋父亲死了,我再也不用回乡下了,再也不用活在往日的阴影里了,结果现在这么一搞,还有个老师陪我回去。
但是这也没办法,在董小宛的推波助澜下,学校对这件事情简直重视的过了头,美其名曰“关爱学生成长,从关爱学生家庭开始。”什么关爱学生家庭,这学校,贵族学校,学生家庭好的不得了,哪有需要关怀的家庭!
这些学生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回家又保姆做饭洗衣,这种学校,搞什么关爱学生家庭,命名就是把我当异类,当耍猴看,还标榜自己对学生保护关爱有加。
真实恶心死我了。
但是反正拒绝不了,学校报销路费,我就去了。
学监老师是个好人,他一路安慰我,那安慰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一边安慰还要一边鼓励我不要放弃希望啦,人有生老病死啦,等等。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我说,“老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您知不知道。”
我把我父亲是怎么卖掉我的,我是怎么在老光棍家当童养媳的,老光棍是怎么虐待我的,我后来是怎么被老光棍卖掉的,再后来我怎么遇到余承启,进了学校的事情告诉了他。
学监一路面色凝重,我还说,我弟弟也是被卖掉的,导致他不能上学,只能乞讨为生,还被虐待,我母亲也是被这个混蛋弄死的。我自己的我不计较,但是我母亲的仇我不能得过且过。
这是什么?这明显是仇恨啊!
那学监估计没有听过这么长,而且惨绝人寰的事儿,一时间愣在那里,我说,“我真的并不难过,既然学校认为,我父亲去世,那我作为女儿的有义务来,那我就过来,给他送葬,可是要我为他难过,这是不可能的。”
回乡都是难走的路,一路颠簸,学监也不再没话找话安慰我。这对我来说时间就好打发多了,我不喜欢跟人聊天,太尴尬,尴尬的我每一分钟都在想怎么还没到。
到了以后我们去了警察局,我们是去认领尸体的。
上次警察听说我不回来,也很意外,也很着急,一般很少有家属这么直接的说,不回来了,尸体肢解扔了埋了吧。
现在我回来认领尸体,他们很高兴。还教育我,说什么天大不如生养恩。跟老师前半路程讲的差不多,我也没多听。
我父亲的尸体就放在我们村的小医院的太平间,小医院,条件不好,哪有大医院那种冷冻的太平间啊,不过就是在阴凉的地方盖个房子,太阳晒不到,比别的地方低两度。尸体已经有点肿了。
学监老师和我都吐了。他现在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了。
我们把他装在太平间给我们的裹尸袋里面,准备一路抬回我们家的房子,太平间还有运尸的服务,300块钱一趟,还不停向我兜售棺材,棺材墓碑我都没买,就直接在野地里挖了个坑,算是埋了。
我只想说,古代人卖身葬父那真是没必要。因为埋葬一个死人实在没有什么成本,只要有块野地,一块铁锹,挖个坑就能埋起来。那些卖身葬父的,其实是因为想要葬的风光好看,又要棺材,又要墓碑,还得雇人抬,然后自己跟着哭。
学监看我弄的这么简单,不是很同意,他觉得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虽然不至于搞什么风光大葬,也不该这么简单就打发了。
可是这是我家里的事儿,他管不着。他拍了不少照片,说是学校要求的,还要登载在校报上,这是学校关心学生的一件大事。
我也是服了董小宛,我埋我爸都能是大事,那学校是不是也太闲了?!
处理完了我就想赶快走,最好立刻就走,可是我还是被人缠上了。
有个个子不高,脸庞黝黑的大汉,我看着眼熟,但是并不认识,上来就说是我的法定养父,要带我走。
什么养父?
“我是你叔叔啊,茗茗,“那养父一看也不是好人,“你爸爸死了,你妈妈也不在了,你们家没有大人,那我就是你的养父了。”
怎么我家家破人亡的时候,我们家没有亲戚,我爸死的时候没有亲戚,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个叔叔,现在还想做我的养父。我又不是傻子,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花花道道。我被我爸卖掉的时候,还不满十六,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屁孩。
老光棍买了我,也不能立刻怎么我,他得养着我,所以我爸卖我,没卖个好价钱。
但是我现在长大了,长开了,好看了,买回去能直接当媳妇生孩子了。我现在可值钱了!
这个“叔叔”无外乎是想把我弄回去,顺手卖掉,白得的钱反正不要白不要。
学监老师是城里长大的人,一路顺风顺水,上了大学,当了老师,年纪轻轻就提拔做了学监,他跟本不知道,穷的地方能有多黑暗,贫穷可是让人心变得多坏。
听说是我的亲戚,就觉得应该客气一番。
还劝我说,“年纪轻轻的,要和家人在一起,不然没有人照顾我,孤苦伶仃的多可怜,如果有养父了,不如就回来。也能享受家庭的温暖”
我傻了才会回来,就算他不卖掉我,我也不能继续上学,差不多就找个庄稼汉嫁了。我可不想要这种人生啊!
我跟他说,这个养父一定不是好人,他想卖掉我。学监一脸不可思议,顺道教育我不要将人想的如此黑暗。我说,“我爸已经埋葬了,我们回去吧。”
所以我们漏夜跑了,买了第二天最早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