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看守所。
“你个傻逼,记不记得你用了多长时间才爬到这个高度?”
李牧野看到新闻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到沪上,秘密潜入进来。看着眼前一脸不在乎的王红军,感其义气的同时又恼其四十多岁人还是那么傻缺。认识这老小子二十多年了,从小混子到商界大亨,秉性竟无多大改变。
“我今年四十三岁,二十八岁以前我就是煤城街面上一个小混子,商海沉浮十五年才有今天。”王红军笑着说道。
“你他吗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让自己十五年的努力付诸流水了。”李牧野扬起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在王红军脑袋上推了一把,道:“那个位置是我主动放弃的,你他吗就说一句软话能死人吗?”
“老子二十一岁认识你,那时候你还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屁孩子,我们做了二十二年兄弟,这次为你舍掉商海沉浮的十五年还有七年,再去掉这十五分钟,我和你这傻逼还有六年零三百六十四天二十三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情义。”王红军道:“我知道你活的潇洒,连白小姐那样的人物都栓不住你的心,那个位置在你眼里更是个屁......”
“闭嘴!”李牧野粗暴的打断他,道:“别说了,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把你给坑了。”
“一码归一码。”王红军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就是个认死理的傻逼,虽说这座江湖跟咱们少年时不同了,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我永远不想改变的。”又道:“你要真惦记着咱们兄弟的情义,就快些想法子把哥们儿从这鬼地方捞出去。”
“总归黄永昊是冲着我来的,他从我这里得到那个位置还不够,还想要更多的东西,他的要求一天得不到满足,就一天不会罢手。”李牧野道:“我若只是想把你从这里带出去,其实易如反掌,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打算这么干,这个世界还是有规矩的,你的事情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你就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顿顿吃的是屎一样的饭菜,不用等法院的结果,哥们儿就得苦死在这里。”王红军一脸苦相,大吐苦水道:“早上萝卜黑馒头,中午黑馒头萝卜汤,晚上吃中午剩的萝卜汤烩黑馒头,天天顿顿吃这个,我都吃了快一星期啦,这帮孙子就是成心整我呢。”说到最后一句,这义薄云天的汉子已经带着哭腔了。
李牧野叹了口气,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把你弄出去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每天给你送一顿好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吃你亲手卤的酱牛肉和白切鸡,还要吃锦江楼的杉龙虾和金枪鱼。”王红军道:“以前天天大鱼大肉的吃,总说腻歪的不想吃,就想吃几顿青菜萝卜疙瘩汤,现在我恨不得娶个龙虾再生一窝了。”
李牧野道:“吃什么都不是问题,哥们儿现在除了没权没钱外,其他的要什么就有什么。”
王红军没好气道:“你就是个坑货,放着白小姐那么好的女人不珍惜,她希望你好好留在那个位置是上,你就为什么不肯听她的?换做是哥们儿,白小姐让我刨自家的祖坟都不带犹豫一秒钟的。”
“傻逼,你是没见过她吃人不吐骨头时候的样子。”李牧野道:“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就受累帮你科普一下,知道墨西哥和北美的边境墙吧,那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缉毒警察和不听招呼的毒贩子被吊死在那墙头上?”
王红军摇头道:“我知道这个干什么,白小姐是万家菩萨,肯定跟这种事没关系。”
“嘿嘿,你口中的万家菩萨,却是美洲大陆上最可怕的毒枭,秘密掌控着两座美洲大陆上百分之八十的毒贩子,每年都有至少数万人因为她,或者直接或者间接死亡。”李牧野道:“这个数字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了。”
“算了算了,我对你说的这个事情没兴趣,我就知道红云集团的那些秘方和保健养生术已经帮了很多人,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甚至亲身经历的。”王红军这厮执迷不悟道:“按说你们俩是两口子,这是你的家事,我不该多嘴,但有些话我真是憋不住了,牧野,作为兄弟你绝对够格儿,但身为男人,你他吗屁都不算,人家白小姐对你痴心一片,把一生的幸福都交给你了,你却翻脸无情硬要把人家蹬了,真他吗不够个爷们儿。”
“行行行,咱不说这事儿了。”李牧野瞧出来了,这货就是被白无瑕给洗脑了,不过不是用药物和秘术,而是用偶像崇拜的方式在他心中建立无上光辉的形象,这种洗脑甚至比药物和秘术更偏执。他明明是理智正常的状态,但只要跟白无瑕有关的事情,这厮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都可以说是毫无理性客观可言。
王红军一脸诚恳道:“我之前给白小姐打电话,她其实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兄弟,听老哥一句话吧,男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白小姐这样的女人,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说跟她做了夫妻,就算是能为她而死都是极大的幸运。”
“行了,我服了。”李牧野举手投降,后退道:“等着啊,一会儿给你送好吃的,至于什么时候把你弄出来,这件事哥们儿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至于我跟白无瑕如何那是我们俩的事,你还是先操心自己个儿那一亩三分地吧,机会难得,你就没什么话要带给家里或者什么知心人的?”
“老婆早就离了,孩子大了,现在就他吗知道跟老子要钱,跟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王红军道:“爹妈岁数大了,还是别惊动的好,我奶奶去世以后,我们跟我叔那边就没往来了,王红叶倒是还有联系,可我他吗是真不敢指着你去找她,我妹妹这辈子差点毁你手里,好不容易把你这篇儿翻过去了,人家现在找了个老实人,过的挺好。”
“同事朋友呢?就那个一打给你就是个女的接电话的那个,声音甜的跟糖尿病晚期似的那个。”李牧野道:“你这么大集团的董事长,别告诉我这种时候连一个愿意帮你的人都找不到。”
“还真没有。”王红军苦笑摊手道:“我以前也以为至少能有几个的,风光的时候,身边全是孝子贤孙生死与共的兄弟伴侣,结果现在真出了事情,除了你这混蛋外,就剩人民警察还关心老子了。”
“我还以为就他吗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混一辈子江湖最后混个众叛亲离呢。”李牧野哈哈笑道:“合着你这上有老下有小,儿女双全的老小子也没比老子强多少,出了这么大事情,连个送饭的都找不到。”
“去你大爷的,赶紧滚吧,多弄点好吃的给老子,再晚了你他吗想送就得去下边了。”
......
通常情况下,群体,不管是团队还是团伙,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李牧野的身边,这些年人来人往,真正能够值得赌上身家性命去信任的其实并不多。
女子当中安意如必然要算一个,白无瑕则难说的紧,其实小芬也可以算一个的,她虽然心向玄门,但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李牧野的事情。之所以刻意疏远她,其实更多是一种保护的目的。白无瑕最嫉恨的两个女人就是狄安娜和小芬,狄安娜已经被她整的够惨了,而小芬还要留在北美照顾家人。
特调办里,老叶必然是可靠的,白起和小恶来也都还好,只是他们更忠心于白无瑕。彼得全家的小命都在李牧野手心里攥着呢。其他人,王红军是铁杆兄弟,陈炳辉是亲人,老袁和焦小凤虽然这几年跟小野哥渐行渐远,其实也是李牧野刻意为之的结果,他相信只要自己登门,一定不会被拒绝。
沪西,一片山水之间,竹林青翠,掩映着一座小楼,院子里,三个人正在品茶聊天。
“王红军的事情并不复杂,不过他现在的态度却让这件事复杂化了。”袁成德手提一柄顾静洲唐云石瓢一边给李牧野倒茶,一边继续说道:“人家也许一开始在他身上根本没这么大期待值,他现在越是表现的有情有义,对方就越希望能围绕他做出些文章来。”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只要王红军能故意表现出无情无义的一面,他的利用价值就会大大降低。
“这个傻逼!”李牧野嘿嘿干笑两声,牛嚼牡丹似的将杯中价值不菲的金亮茶汤一饮而尽,又道:“这个事情不做讨论了,这傻逼现在是被白无瑕给上弦了,绷着劲儿想要逼我走回头路,他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轻重,只是听白无瑕说了些屁话,就觉着我不该这么自暴自弃,劝这傻逼回头就不要指望了。”
“那就得老板您自己无情无义了。”袁成德道:“只要您表现出对此漠不关心的态度,王红军在他们眼中也就没啥价值了,自然不会有性命之虞。”
李牧野摆手道:“不妥,他是我兄弟,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我就算不能让他东山再起,也至少不可以一败涂地。”
“那就只好重出江湖,跟那帮算计您的王八蛋死磕到底!”焦小凤挥舞着一双生化克窿来的机械手臂,杀气腾腾道:“只要老板您一句话,什么身家财产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喝你的茶吧。”李牧野道:“真到了那一天,也轮不到你们两个秀才去替我拼命。”又转而对袁成德说道:“我手里头还掌握着一些资源,黄永昊虽然坐上了那个位置,但没有这些重要的资源,他拿到的也就是个空壳子,特调办现在最有价值的东西莫过于实验室和南边一座研究中心,其次则是这几年搜刮来的财富,有矿山也有房地产,我打算出点血,让出一部分来给黄永昊。”
“老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格的呢?”袁成德道:“以您的智慧和手段,该知道一旦您主动退哪怕半步,黄永昊便会立即得寸进尺,您这么做非但不会把王红军捞出来,还必然会适得其反。”
“那依你之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