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规模颇大的庭院,看规模要有六七进院子,站在院墙之外,黑暗之中隐隐可以看到亭台楼阁的飞檐斗拱。张承歌悄声道:“这是本地富户钱老板的院子,我今天在城中转悠,看到他家在招护院,一打听,嘿嘿,这老儿抠门的要死,他家护院嫌薪资太低,又常拖欠,便都不干了。今天又没有招到人,正好便宜了咱们。走,咱们跟钱老板借点盘缠。”李云泽登时明白了,这小子原来伙同自己要去偷窃。李云泽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因为和妹妹偷了邻居家庭院内的枣子,被父亲狠狠打了几个耳光,从那以后,便以偷窃为大耻。此时听到张承歌要自己同去盗窃,也不与张承歌打招呼,扭头就走。
今天白日里,张承歌借着应聘护院的名义,在院子里转悠了半RB来连偷窃的方向、逃走的路线都计划好了,没料到李云泽如此反应,等李云泽将要消失在小巷尽头,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追去。李云泽听到脚步声,也不与他说话,张承歌不知道李云泽因何如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两人默默走路,直到投宿的客栈。李云泽坐在门前台阶上,张承歌过去,靠在旁边坐下,道:“咋了呀,这个钱老板不是什么好人,我打听过了,一条街没一个人说他好的,借他点东西不亏心。”见李云泽不说话,接着道:“行走江湖,咱们也要锄强扶弱,大不了咱们借了东西,换成银钱,劫富济贫,也是好事一桩。”见李云泽怒目瞪来,讪讪说不下去。过了半晌,李云泽将自己小时候带着妹妹偷窃挨父亲打的事说了出来,接着道:“当时父亲给我们兄妹俩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个轿夫穿了一双新鞋抬轿子,天刚下过雨,地上坑坑洼洼,满是泥水。刚开始轿夫都是拣好路走,生怕弄脏了新鞋子。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了泥坑里,新鞋子上沾满了泥水。轿夫就不再挑路,在他眼里新鞋已经成了旧鞋,没了顾惜的必要。人也一样,坏事做了第一次,紧跟着第二次就不会有负担,不会有顾忌。今天咱们做了小偷,后面钱花光了,就会继续去偷。从小,父母为了要我好好做人,费尽心力不让我为吃穿发愁,悉心教导,生怕我行差走错。那钱老板是好是坏,他的钱财来路正不正,与我无干。我不能因为别人是坏人我就去做坏人,为了别人的恶,而辜负父母对我的教养。再说了,要是我们做了贼,小颜懂事了,会怎么看?你要带着她一起做贼吗?”说毕,转头去看张承歌。
张承歌心中大不以为然,他自幼便受欺凌,心中对拳头力量的认定远胜于对是非对错的分辨。但李云泽所说不能背弃父母教养一语,却勾动了他对母亲的思念。
他母亲本来是张家的侍女,因为姿色较佳,被张从严的侄子强暴,因而成孕,生下了张承歌。但之后不久,这人就消失了,生死不明。张承歌母亲无人照看,依旧以侍女的身份,干着缝缝补补、浆浆洗洗的活。张承歌出生后,也没有上张家的族谱,而且无长辈庇佑,自然成了小孩子欺负的对象。张承歌一开始都是奋起反抗,但每一次反抗之后便会被对方家长找上门来,将母亲责骂一通,甚至动手殴打。长大些,知道这些屈辱是自己给母亲带来的,面对恶作剧捉弄、拳打脚踢都生生忍了。母子两个相依度日,虽然受些欺凌,总不愁吃穿。
张承歌十岁那年,张家族长的孙子,名叫张承识,灵根出众,禀赋绝佳,十一岁便进阶练气中期。欺负张承歌最凶的也是他。张家有一门家传绝学叫做烈焰刀,将灵元化作烈焰之刀攻击敌人,张家立族倚仗的便是这门灵术。这天,张承歌母亲在洗衣服,张承歌在一旁帮手。张承识带着一群张家子弟路过,看到张承歌母子,有人就怂恿他试试新练成的烈焰刀威力如何。张承识初学秘术,十分得意。闻言也觉技痒,马上就运使灵术,左一记、右一记,戏耍母子两人。张承识本意也只是为了戏耍,可是他本就刚学会这门灵术,准头根本把握不住,一记火焰刀竟朝张承歌身上直直射来,张承歌母亲死命就把他推开。张承歌看到那记烈焰刀击在他母亲身上,看到他母亲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在地上,看到他母亲胸口被烧了一个大窟窿。当时整个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哭,又掉不下来眼泪。
在张家人眼里,张承歌母亲可有可无,甚至是多余的,可在张承歌眼里,母亲没了,天就塌了。张承识不过被教训了几句,打都没打一下,事情就过去了。过了没几天,依旧对着张承歌呲牙咧嘴。张承歌心里就想,报仇只能靠自己。从那以后,装作懦弱不堪的样子,被打就缩成一团,被骂就埋头不语,渐渐这些小孩子觉得他更好欺负,欺负他欺负的更勤。张承歌看到这些人慢慢的对他一点警惕也没有,就找了一把刀,磨得利利的,藏在身上。趁着一次张承识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突然出手,一刀刺到张承识的肚子上,然后狠狠地划开,张承识的肠子当时就流了出来。周围的小孩子哪见过这种场面,都吓傻了,等他们反应过来,血和肠子流了一地,耳朵里都是张承识的惨叫声。看着提刀而立的张承歌,不敢上前救张承识,就哭着喊着去叫大人。张承歌怕张承识不死,就扑哧两刀剜出了张承识的眼睛。听着张承识凄惨的叫声,虽然觉得很快意。但是怕大人过来,就又一刀割断了张承识的喉管,然后又一刀一刀割断他的肠子,在他的每个内脏上都插了几刀,本来还想把他的头砍下来,可惜刀子太小,剁不动。等大人过来的时候,张承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张承歌当即被打得奄奄一息。原本要杀了他的,被张从严阻止,看到自己孙子的惨样,发誓要让张承歌受一辈子的痛苦。张承歌被赶出张家,像只流浪的小狗一样,孤苦无依的生活。时不时还要被张家变着法的折磨一通。张承歌也曾企图逃跑,但是总被张家抓住,然后各种酷刑变本加厉来上一通。十三岁那年,张承歌偷跑被抓回来,被折磨的受不住,就昏倒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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