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沈子约报了名姓,方才的高傲一扫而去,代之以春风笑脸。一人让出椅子,拉沈子约坐下,口中道:“都怪师兄糊涂,有眼无珠,没认出师弟来。怠慢了,怠慢了!”另一人不甘落后,也殷勤地道:“师弟来是为了那事吧!放心,按照江师兄吩咐,早就准备好了。”边说边取出两套衣服来,放在沈子约面前桌上。沈子约连连道谢,将衣服收起,取了两个小布包一人一个递过去,道:“劳烦两位师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两人口中说着怎么好意思,略一推让,就收在怀里。沈子约道:“时候不早了,麻烦两位师兄开门吧。”两人道了声稍等,四下按动几处机括,背后的墙壁光华闪烁,变得若实若虚。沈子约再次道了谢,拉着李云泽走向墙壁,李云泽不明所以,内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头脑一阵晕眩,好像经历传送空门传送一般,但只有一瞬光景。睁眼看周围,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头顶萤石五步一个,若满天耀眼星辰,白色光华将一切照得清楚透彻。地上石板铺地,青砖铺路,各色亭台楼阁连底接顶。人群来来往往,店铺密密麻麻,偏偏安静的出奇。既无叫卖声,也无还价声,有的只是匆匆的足音和衣袂扇动的风声。李云泽还未打量清楚,就感受到来自高阶修士的威压。这种威压并不是针对他来的,而是因为高阶修士太多,尽管所有人都努力收敛气息,但你露一丝,他露一线,汇在一起就成了巍峨高山、汪洋大河。李云泽渐觉呼吸急促,心脏紧迫。沈子约见了,忙将李云泽拉至偏僻处,取出方才的两套衣衫换上。这是两套杂役的衣衫。换上后感受到的威压骤然减少。李云泽正要研究这衣衫上有何机关,沈子约拉了他快步走到街上。
两人沿着街道边缘走,手里拿着扫帚、簸箕等物,走走停停,看起来在打扫街道。而实际上,沈子约则在悄悄向李云泽介绍这里的情形。此处是壶丘丹市的一层,是筑基修士互市之所。左右两侧的商铺,门面豪阔,但怪的是都没有店名,有的挂几块牌子,写着收购灵草、代炼丹药等名目,有的干脆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沈子约解释道:“丹鼎门实力较弱,难以威慑不法之徒。所以才想出这么个自保的办法。这些店铺,无名无姓,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势力开的。若有人想生事必然心中顾忌,不敢轻举妄动。而且,你看过往的修士。”李云泽抬头一扫,街上的修士要么黑巾蒙面,要么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无一人露真面目。猜测与店铺不设店招的设计异曲同工。沈子约接着道:“丹鼎门立下规矩,凡到此售卖采购的修士一律遮面,个人安危全凭自保。并在周围十个城池内,开了不知多少个传送空门。据说只要是客栈,不论大小,都有几个。这样一来,到此交易的修士遭遇恶意跟踪劫持的几率就大大减小了。”李云泽听得连连点头,安全和秩序是一个市场长久兴盛最关键的因素,丹鼎门实力着实一般,以实力震慑压制的办法不可行,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法子。
两人边行边逛,李云泽粗略估计一路见到的筑基修士怕足有几万个了。从来没有想过,能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筑基修士,今日可说是见了大世面。
李云泽问道:“能不能进店铺里看看?”沈子约摇头,道:“咱们是以杂役的身份偷偷进来的,不能进店。而且这里只允许筑基修士进出,店家也只接待筑基修士。再者,虽然各家都没有店名,一般的修士还是会有相熟的店,熟人的生意好做。李云泽本想着见识下高阶修士的丹药,顺带看看筑基丹售价几何。依五行全修道法,他若想筑基需要五颗筑基丹,汪不屈给他准备了两颗,还需要三颗,打听好价钱才好早做准备。
一名筑基修士脚步匆匆路过两人身边,沈子约低头扫地,未觉有异。李云泽本来也低着头,却在脚步声即将经过时,觉得脚步声有点熟悉,下意识抬头望去。那修士竟冲他挤了下眼睛。李云泽察觉出不对来,正要下心思仔细看一下,那修士一晃不见了踪影。李云泽转头四下张望,沈子约见他模样,急道:“不要乱打量。”李云泽反应过来,重新低下头,心里还在想刚才那人,记忆中认识的筑基修士翻了个遍,半天没有头绪。
过了一会,两人正打算返回地面。一大群丹鼎门的修士呼啦啦冲进丹市内。街上的修士见了,都不自觉行下脚步,也无人交头接耳,静观其变。一名金丹修士道:“诸位道友,今日有宵小到蔽门捣乱,而后逃到此处。此贼甚是可恨,蔽门誓将其绳之于法。现在此人潜藏在人群之中,不得已还请诸位道友配合一二。若之前有交易的,请返回先前交易的店铺,无交易的,请返回进来时的传送空门。待蔽门查验清楚后,再恭送诸位离开。得罪得罪!”集市上的修士明白,这是要各人找到各自的人证,证明与此事无关。丹鼎门的修士气哄哄冲进人群,呼喝着让所有人照吩咐做。无人反抗,很快街面上便空无一人。独留李云泽、沈子约两人在大街上,不知该何去何从。一人见了,喝道:“杂役也回原入口待命。”沈子约赶忙拉着李云泽回到原来的入口,跨过墙壁,回到原先的瓦房中。此时瓦房里挤了一群丹鼎门弟子,都是炼气期修为,正围着一人说话。看两人出来,中间那人分开人群,快步过来,问道:“沈师弟,你们没事吧?”面色里、声音里全是关怀。沈子约忙道:“江师兄,小弟安好。只是这次,怕是给你添了大麻烦了!”江师兄手一挥,豪爽地道:“你我师兄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没事就好。”转头又对李云泽道:“这位是沈师弟的朋友吧,在下江敬师。对不住,安排不周,让朋友受惊了。”李云泽忙道客气,报上名姓。但对这人内心有些抵触,觉得这江敬师人虽热情周到,却看不到真心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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