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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密谱

瀛寰:逍遥一脉 君子有榖 2946 2022-10-30 11:19

  回到住处,李云泽取出紫竹箫,试了试音,只觉比平常竹箫更为清幽动听。把玩了一会,又取出那册竹简,摊开一看,前半册上画了一幅图:一块平台位于正中央,上面划着纵横各十九道线,落着黑白棋子。两边是两座山峰,似两人盘膝而坐。与中间棋盘构成仙人弈棋的画面。左边仙人身后有一峰,如猿猴半蹲,手盖额前,张目而望。右边仙人背后山峰如巨犀低头饮水。图后是一些文字,仔细一看,全是没有见过的符号,而且是几个符号来回往复。李云泽看了一会,竟然看出来一些眉目来。他出身乐匠之家,看到这些循环出现的符号首先便往音律上想。工尺曲谱也是以合、四、一、上、尺、工、凡等字样记写唱名。而且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以工尺谱记唱名,若同音名高八度,则将谱字末笔向上挑,若高两个八度则末笔双挑;反之,同音名低八度,则可将谱字的末笔向下撇,若低两个八度则末笔双撇。竹简上的符号也是如此,末笔时而上挑,时而下撇。李云泽也是因此而想到这些符号与音律有关。

  李云泽哑然失笑,这册竹简,胡开先得到之后,肯定以为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些反复出现的不明符号,在他眼里恐怕成了什么密语或诀要,秘不示人。自己个译解不出来,最多只会将这些符号拆开,藏着掖着找人解读。可是这些符号拆开了就失去了原来的意义。就像工尺谱的谱字一样,在曲谱内才读作唱名,单个拿出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工”字、“尺”字而已。

  将这些符号当做音符来看,轻轻哼唱了几句,慢慢将这些符号与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一一对应出来。将全篇译成工尺谱,细细看了一遍曲谱,觉得似曾相识,依谱哼唱了几句,豁然记起,这便是当初自己在武梁城与溪君合奏的《湖月溪山》。只是其中有些差别,有八分同,二分异。自离开武梁城后,李云泽久已不奏此曲,此番既添佳器,又得新谱,不觉技痒。依谱学奏了几遍,但觉虽只有两分不同,难度却增加数倍不止。而且有许多地方违背乐理,乐器难以奏出。直至天晚,一眉弯月斜挂上空,仍旧摸不到门道。

  走出帐篷,听到街道上传来的熙熙攘攘声,李云泽将紫箫系在腰间,信步走到街上。这几年,余书元为了给柳颜滋养经脉气血,便要柳颜一日三餐都要在执事司,因为东华弟子平常都是以灵米为食。张承歌则十天有八天在外饮酒应酬,倒让李云泽省了做饭的麻烦。

  在街边小摊上吃了些小吃,看月色静美,李云泽步出要塞,渐渐远离人声喧嚣。走到当时余书元为他传法的那处小山包上,那时的迫切与懵懂,之后的读书、修行等等一一浮现眼前,岁月匆匆而过,恍如梦境。

  李云泽取下紫竹箫,举到唇边,一缕清音飘向四野。当日在武梁城,溪君与李云泽一曲《湖月溪山》,倾醉全城,这竹简上的曲谱,其格调韵味竟比原曲又高了一层不止。一曲尽,李云泽只觉含英咀华,余韵不止。耳中传来一声兽鸣,李云泽起身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坐满了鸟兔狐狼之属。平日里的天敌,此时竟秋毫无犯,默然邻坐,眯着双目仿佛陶醉在音律中一般。李云泽大感好奇,古人有琴声弹落云中雁的典故,莫非今日我李云泽一首曲子把这禽兽之属也迷倒了不成。

  无几,周围兽类次第醒来,互不相扰,或振羽、或迈足,各自离去。李云泽愈加好奇。为了弄清是否箫声吸引了此地的鸟兽,一曲重又奏起。果不其然,鸟兽重聚。试奏他曲,则鸟兽不来。李云泽且惊且喜,实没想到竹简所载的《湖月溪山》竟有如此奇异处,将来如有机会与溪君重逢,将此曲教给她,以溪君的琴艺,说不定天上的凤凰都能引下来。

  七日假满,修行之路随即重启。余书元既不让李云泽服用丹药,亦不让李云泽使用灵石,全凭本身灵根资质吸纳天地灵气修行。李云泽很是奇怪,余书元道,你资质虽差,七八十年足够你修满筑基所用的灵元,没有必要贪那一步两步,争那十年二十年。修行过程中,像以前一样,严格遵守土、金、水、木、火的顺序。先前一年有余的心性磨炼果真大有作用,首次打坐修炼,一气竟然运转了二十一个周天。而且修炼过程很是平稳,五行灵元增长平均。

  正在李云泽渐入修行佳态之时。余书元把他叫去,让他准备一下,随他出趟远门。李云泽以为又是磨炼他的心性,回去略作安排,由于张承歌总在漠北征战,便将柳颜托付给东华派的修士照顾。这一年多的时间,早与他们混的熟了,都把柳颜当做迟早入门的小师妹。李云泽又是他们余师伯垂顾的人,这点小事自是欣然应承。倒是柳颜,哄了大半天才依依不舍松开李云泽手臂。

  一路先是向南,到了北凌城后,折而向西。过了沌河,进入江津派境内,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路上除了商旅之外,常见着门派服饰的修士。余书元带着李云泽专拣大路走,偏又过城而不入。每碰到一样李云泽没见过的事物,便详细解释说明,倒像是长辈带着晚辈出远门长见识一样。直到快出江津派的边界时,余书元指着横在眼前的苍隆山脉道:“此山名叫贡山,多年以前我曾到此游历,无意中发现了一样宝物。当时宝物还未成形,所以没有收取。正好便宜了你小子。”李云泽听说有宝物,满心以为是天材地宝之类,心道怪不得余真人不让自己借助丹药和灵识修行,原来有更好的东西等着自己。

  兴高采烈跟在余书元身后翻山越岭,来到贡山山脉的主峰。这座山峰高有千寻,登临山顶后,发现竟然是一座死火山。山口直径约有七八十丈,深可达半山腰处。内壁之上爬满藤蔓,植物竟比山外还要繁茂。底部被白雾所笼盖,看不清究竟生长有何物。余书元说了一句:“我在洞底等你,自己想办法下来。”腾身而起,婉如一直巨鸟,翱翔而下。

  李云泽看了看周围,最可借力攀援而下的当属脚下的藤蔓。捡了几根一看,尽是草藤而非木藤,不能承重,随手一扯便断。李云泽发了愁,到底该如何下去?循着山口转了一圈,仔细搜寻可以下到洞底的途径。很快便有发现。山壁并非圆滑,时有山石突出半空,以山石留足卸力,便能落到洞底。李云泽目测山石之间的距离,选好路径,一跃而下。山石之间距离不等,落差大者十余丈,少者七八丈,以李云泽的修为恰好可以承受。只是越往下白雾越浓,快到底部时,目光难及丈外。李云泽不敢再跳跃,攀着岩缝石棱一点点下到洞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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