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加济格是一座位于开罗东北部的城市,作为一省的首府,宰加济格应该不能算是一座小城市,但与人口超过2000万的国际大都市开罗相比,人口只有20万的宰加济格就显得落差太多了,放在中国顶多相当于一个县级市。
这座城市地处肥沃的尼罗河三角洲,一条运河流经市内,得天独厚的条件令它成为埃及的农业与贸易重镇。此外,宰加济格大学在埃及国内甚至中东地区也相当有名。
不过对于外国人来说,很少有人知道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即使这座城市里拥有一座重要的博物馆,也很难吸引游客特意来这座城市观光,毕竟在埃及想看文物的话,实在有太多的选择。
宰加济格的东南方3公里左右,有一片堆积着乱石的荒地,不知情的人即使驾车路过这片荒地,恐怕也不会特意停下来,只会把这里当成建筑垃圾的堆放地点。
但是,就是这片乱草丛生的荒地,在两千年至三千年前却是埃及最神圣、最繁华的地方之一,那时候这座城市不叫宰加济格,而叫布巴斯提斯。
这片荒地就是贝斯特神庙的废墟。
在托勒密王朝时期,每年的布巴斯提斯是全埃及最盛大的节日,没有之一。
节日临近时,超过70万的朝圣者从埃及各地甚至国外涌入布巴斯提斯,参加这场盛大的狂欢,虔诚地向贝斯特献上祭品,祈求女神的保佑。
据说,布巴斯提斯节日期间的葡萄酒饮用量超过整个埃及全年其他时候的饮用量总和。
在其他国家刚刚建立自己文明的时候,两千年至三千年前的布巴斯提斯,已经是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不夜之城,甚至连今天的巴黎、纽约、东京都难以项背。
狂欢过后的早上,满大街都是倒卧的醉汉,不过温暖的气温与贝斯特女神的庇护令他们没有冻死的危险。
酒醒后的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去,第二年他们依然会准时到来,再次投入彻夜的狂欢。
繁华落尽,如今的布巴斯提斯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而曾经无比辉煌的贝斯特神庙已经化为一片瓦砾。
算上吃午饭的时候,又在埃及坑坑洼洼的道路上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张子安开车抵达这里时已经是下午,阳光也变得温柔,不再那么炙烈。
千年不变的微风从残垣断壁间吹过,荒草如波浪般起伏不定,远处的棕榈树和椰枣树的树叶间露出房舍的一角,虫鸣声愈发衬托出这里的寂静。
看到这一幕,张子安不由地想起圆明园的废墟,作为人类园林艺术的巅峰、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同样毁于异族的入侵和战火。
菲娜独自下了车,缓缓地走到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旁,似乎是一根断掉的石柱。
它的前爪轻轻拂过石柱表面,感受凹凸起伏的触感。
石柱上依稀可以看到雕刻的痕迹,但是雕刻的内容历经几千年的风吹日晒,早已不可辨认,考古价值也几近为零,更像是一块贝斯特神庙的墓碑,只能让人凭吊这里的辉煌与如今的没落。
其他精灵本以为这只是一片普通的荒地,听张子安低声讲述之后,才明白这里不平凡的往事,也明白了这里对菲娜的特殊意义。
它们远远地驻足在废墟的边缘,因为这时候菲娜一定更想自己独处。
这里是菲娜的神宫。
这里是菲娜的家。
它终于回家了。
“造孽啊……”老茶怅然地摇头,“人类之间的争斗毁了多少伟大的艺术品……仅以这片废墟的规模而论,当年贝斯特神庙的面积和奢华程度恐怕堪比皇宫。”
张子安点头,“据记载,贝斯特神庙是四边等长的正方形,每条边长都相当于一座露天体育场,而贯通神庙的主祭道宽度竟然达到120米,相当于长安街最宽的位置——我相信这个记载是基本正确的,否则这附近不可能容纳70万名朝圣者。”
精灵们闻言更是惊愕不已。
它们都去过首都,也在长安街上看过升旗仪式,对那条宏伟至极的街道记忆犹新,但是它们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两三千年之前,贝斯特神庙里居然曾经有一条足以和长安街媲美的主祭道。
张子安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贝斯特神庙的布局极为华美考究。古埃及人从贯穿布巴斯提斯的河流中引出两条运河,每条运河宽达30余米,一左一右把贝斯特神庙环绕,彼此却不相通,仅余入口可供通行,完全是按照建造城市的标准来建造这座神庙。神庙大门高达20米,还雕刻有3米高的浮雕,从门内经过时,在浮雕的注视下,就令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卑微和贝斯特的伟大。”
单以这些数字而论,就能让它们感受到当年的贝斯特神庙有何等的恢弘。
而这样一座伟大的神庙,居然就是菲娜的家!
每只精灵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嘎嘎!如果是本大爷,住惯了此等豪华的行宫,再去住你那又小又破的宠物店,肯定是觉得生不如死!”理查德同情地用翅膀拍拍张子安的脑袋。
“没关系,你可以不住,也可以去死。”他瞪了它一眼。
“嘎嘎!本大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理查德没脸没皮地叫道。
怪不得菲娜总是对宠物店处处抱怨个不停,对饮食和日常起居也是诸多不满,它们有时候觉得菲娜有些太挑剔了,但其实换了谁处在菲娜的位置,住惯了世间最豪华的宫殿,吃惯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骤然被扔到平民家庭,待遇产生了天堑般的落差,谁都会觉得意气难平,甚至觉得生不如死,心灰意冷之下一蹶不振都有可能,就像古代家道中落的豪门世家子弟。
菲娜仅仅只是抱怨几句就努力适应了宠物店的平民生活,如果没有无比坚强的意志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今天,它时隔两千年重返神庙,内心之中又产生了何等的波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