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强躲在店里,面前摆着一盒冰激凌装,里面分别是西瓜、芒果、橘子、纯等七种口味的冰激凌球,是雪山冷饮厅最昂贵的装,放在平时胖子绝对舍不得吃,但是现在宁宝隆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每天把当天费用全都赚出来,还略有剩余,买一盒冰激凌,就当给自己的高温补贴了。
可惜还是比不上卖拖鞋那会儿痛快,无论从时间上还是资金占比上都无法同而语,卖拖鞋每天再早也是下午四五点才出摊,到七八点就收摊了,充其量也就三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劳动强度几乎为零,除了骑自行车去进货稍微辛苦点,其他时间跟在店里差不多,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开店就不一样了,每天早晨一睁眼,先损失了一笔房租和人工费,九点准时开门,晚上九点关门,先不管能不能赚到钱,十二个小时全都交代在这间房子里,假如守了一天没开张,别说房钱,自己的工资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胖子就忿忿不平,把冰激凌盒里最大的一颗球直接塞到嘴里,看的旁边售货员小妹睁大了眼睛。
龚强抹抹嘴,从钱盒里抽出一块钱,递给小妹,嘴里嘟囔着:“拿去,出门左拐,老太太冰糕摊买跟小牛吃,这么大的天,去去暑气,我龚老板可不是万恶的资本家。”
售货员小妹撇撇嘴,心说抠死你得了,但是动作却不停,伸手过来拿钱。
哪知龚强看似忠厚,实则精明,早就看透小妹心中的不满,看她走过来,手指弯曲,把一块钱又收了回来,在钱盒里翻腾一通,找出五毛钱:“对领导态度恶劣,扣除五毛,买根冰棍咂吧咂吧得了。”
小妹当时脸都气绿了,二话不说冲到龚强面前,一把抢过钱向门外走去,龚强在后哈哈大笑:“这就对喽,蚊子腿也是,这点随师父我。”
小妹走后,胖子继续享受甜食与凉爽,门又开了,他连头也懒得抬。
“痛心啊,想想小宁远在武汉挥汗如雨,连货包都是自己扛,没想到你这死胖子在这里挥霍血汗钱也不心疼。”
龚强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却见郑村民直戳戳站在他面前痛心疾首。
一时之间胖子有点恍惚,要不是那两排大白牙,他还以为自己被的产生了幻觉。
“我艹,你娃怎么颠回来了,向东呢?”胖子讪讪的把冰激凌盒收好,对郑村民陪了个笑脸说道:“真特么倒霉,第一次花公款就让你撞见了。”
“谁知道是第几次啊,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你娃这是要败家啊!”郑村民手提行李,一脸严肃。
胖子见状连忙接了过来,放到沙发上:“这是刚到家就奔这儿来了?”
郑村民一股坐下,抄起桌上的茶壶,用手一摸,温度刚刚好,对着壶流一通猛嘬,刚刚沏好的茶转瞬见了壶底。
“暴殄天物啊!”龚强急的直搓手:“你这种粗人,只配喝街角三分钱一碗的凉茶!”
郑村民哈哈大笑,从行李里掏出一条牛仔裤,一双鞋,递给龚强:“哥给你带的。”
龚强接过来一看,牛仔裤太瘦,鞋倒是合适,不由冲郑村民翻个白眼。
郑村民早有准备,对胖子这种特体型号,他本来就吃不准准确尺码,此刻看尺码不合适,立刻又从行李中掏出一包香皂。
龚强接过香皂哭笑不得,这老实孩子真是没经验,哪有送这东西的。
不过倒是实用货,那个年代香皂和美容都能沾点边了,家家都是一条肥皂走天下,洗头洗澡洗衣服全是它,郑村民送这么一包香皂共有六块,也算不轻不重一件礼物。
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龚强打了个喷嚏:“真特么香,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香水香皂?”
“你儿子伢聪明撒!”郑村民哈哈一笑。
龚强一听差点暴走,抓起香皂扔了过去,郑村民一闪,香皂落地摔开了包。
胖子连忙过去捡起来,见有一块包装纸也摔破了,便拿出来说道:“得了,这块就放店里用吧。”
说着又放在鼻子下闻闻,却发现了问题,怎么一点香味也没了?
拿起手中的包装纸再闻,香气依旧浓烈,胖子连忙递给郑村民。
郑村民接过来一闻,气的破口大骂,原来这一大包香皂都是假货,包装纸是掺了香料的,里面包的香皂却是不明物体。
“买了多少老郑?”龚强一脸小心,看样子破费不小。
郑村民拉开行李,包里有一半地方全放着香皂。
……
郑村民给龚强诉说了在汉正街连续遭遇的几件怪事,龚强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原以为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没想到单单是扁担这样的组织,就深不可测。
他不担心宁向东,他担心的是刚刚开始展开的这条经营之路。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平白得来的机缘,也从来没有救世主,要得到未来的幸福,只能靠自己。
正在这时,门铃叮咚一声,售货员小妹回来了,后还跟着两个人。
郑村民没见过何萍,以为是顾客来了,连忙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
龚强一摆手,示意无碍,欢天喜地迎了上去。
一瞬间的态度变化,让郑村民自愧不如,上一刻还冷面寒霜,愁绪百结,下一刻俨然盛世员外,胖脸上的笑容如和煦风。
何萍拉着后的人,对龚强说道:“这是我的好姐妹,南榆色织厂的冯欣怡,也要组织国标比赛,来你们这儿看看。”
南榆是地区级市,并原是省会,虽然地理位置相邻,但行政上没有隶属,这次并原举办国标舞比赛,南榆不甘示弱,也在近期开始筹办,何萍当初在南榆的闺蜜知道并原市团委是主办方,就专程来省会征询她的意见,何萍大概说了说关于服装鞋帽选购方面的况,就把冯欣怡带到了这里。
“公是公私是私,你们谁也不要看我的面子,该怎么谈怎么谈,我只负责牵头,其他一概不管。”何萍扔下一句话后告辞离去。
南榆色织厂是十万人厂,报名青工占了九成,其中女士一半,男士虽然不要袜子,但需要皮鞋。
“需要皮鞋?那太巧了,本店刚刚进来一批,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架。”龚老板一听冯欣怡说到皮鞋,敏锐的意识到这里面蕴含的巨大商机:“我们店以前的名字叫足下生辉,其实主打鞋类业务,卖袜子只是顺手而为。”
龚强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让冯欣怡惊喜交加,她来之前还一直为鞋子的事发愁;“你们的鞋子质量行吗?”
“都是专门定制,本店不卖量产货,保证每一双鞋对应一双袜子,完美契合,符合国际最流行的审美要求。”
“太好了!”看着对面这位器宇不凡的龚老板,冯欣怡说道:“那我现在就买一双吧。”
“就一双?!”胖子抖动着脸上的肥,自己辛苦半天营造的氛围,结果是白白浪费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