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生有扣住了宁向东珍藏的古旧家具,以此来逼迫龚强就范,龚强万般无奈,只好来找宁向东摊牌。
两人坐在饭馆里,听龚强完谷生有的要求后,宁向东点燃一支香烟,沉默了半才问道:“你怎么想的?龚强?”
“向东……”龚强一肚子话想,刚张开口,又被宁向东打断。
“龚强,你别考虑我,也别考虑那些家具,就完全遵从你的本心,告诉我,怎么想?”
“你让我先平静一下,我好好跟你……”龚强也点了支烟,猛抽两口平复一下心情,道:“向东,实话,我真得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不肯放开宁宝隆,你自己在鹅关不是有采石场吗,而且销售渠道也已经打开了,何苦守着这个店劳心费神,再还是三个人合伙,自己了也不算……”
“采石场是两个饶,也一样自己了不算,”宁向东微笑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龚强,你还是倾向于把宁宝隆交出去,对吧?”
龚强点点头:“对,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啊,向东,二厂单方面撕毁合同,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多要求一些补偿费,同时还能把债权债务一并转让,白白捞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宁宝隆只有债务,哪里有什么债权,龚强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开这家服装店,他付出的心血最多,自然也更了解其中的甘苦。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也是你心里的最终决定,对吗?”宁向东不再纠缠于转让店铺的利弊,望着龚强再次确认道。
“是的……”龚强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来碾去,借机低着头,不看宁向东。
“好吧,既然这样,再往下谈的必要也没有了,来,龚强,咱们先吃饭吧。”
面前的饭菜早已凉了,龚强却忽然胃口大开,不停地夹菜塞到嘴里,大口大口咀嚼着。
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饭终于还是到了吃完的时候,龚强再找不到回避宁向东的借口,他艰难的抬起头,问道:“我的最终想法你知道了,那你最终的决定是什么?”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宁向东的决定,已经是明盘了,但似乎没有从对方嘴里出来,事情就会有转机一样。
“不同意……”宁向东平静的答道:“我的意见也代表赵宝库。”
宁宝隆当年是三人合伙投资,赵宝库出的是钱,龚强出的是力,宁向东出的是货源地的人脉。
起来就是龚强没有一点投入,只好用两年来的煎熬凑数,因此,如果拿到二厂的赔偿,他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宁向东的话的极为生硬,其实事已至此,即便客客气气的出来,内容也同样伤人,谁被阻断唾手可得的财路心里能不生气呢?
因此,听到宁向东明确表示拒绝的话后,龚强冷冷的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想再什么了,明我会去厂里,签一份我自愿放弃宁宝隆的明。”
宁向东微微点头,却没有再对龚强一个字,而是偏着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胖子枯坐了一会儿,心里既悲凉又无奈,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向东,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想想我行吗?毕竟我以后还要在厂里上班。”
“你怎么敢保证自己就不会下岗?就凭这次甘愿放弃宁宝隆利益的态度吗?”宁向东转过头,看着龚强道:“这不是哥们弟兄讲感情,在利益面前,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考虑,改制以后,二厂只剩一个壳,它的里子就是杰通,会收留一个只干过几年塑料销售的青工?”
一席话的龚强无言以对,他现在饭桌前呆了一会儿,道:“不管怎样,不是还要给一笔补偿吗?再只要老谷不下岗,他能不管我?”
“我不同意,龚强,别再让我们将来都会后悔的话了。”宁向东听完龚强的申辩,再不多一句话,只是重复之前已经明确的态度。
“如果同意你的意见,我马上就得下岗,如果服从厂里,起码还能赌一把不丢工作,”龚强深深的看了宁向东一眼:“对不起向东,我想赌!”
龚强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实际是出卖宁宝隆的利益,完后再不看宁向东,转身向饭店外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宁向东道:“杰通进来是为赚钱的,你只有自己强大,它才会给你相应的尊重,不然一毛钱都不会给你,资本不是慈善基金,龚强,你信我一次吧!”
龚强的身体顿了顿,继续向门口走去,再没有停留。
第二,谷生有听了龚强的汇报后,靠在大班椅背上,想了很久才道:“龚,你去车队找两辆大车,先把那批家具拉到咱们厂在东山的新园区吧。”
龚强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那片园区还没完全建成,到晚上连个人也没有,要是万一……”
“那又怎样?”谷生有不悦的看了龚强一眼:“这些家具是咱们厂罚没充公的资产,怎么处置完全由厂里了算。”
看到谷生有生气,龚强连忙把话题转到别处:“那您看什么时候运过去?”
“越快越好,哦,对了,你刚刚不是担心这些东西丢了吗?你跟车过去后不必着急回厂,就先留在那里守着,顺便帮忙看着工地。”
“您……您什么?”龚强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谷生有竟然安排自己看工地:“那我什么时候回厂?”
“那里不就是新厂区吗?还回来干什么?用不了多久我们都得过去了。”
“我知道,我是我什么时候回销售科?”龚强心里越来越惊,急切的问道。
“销售科?以后哪里还有销售科?”谷生有笑道:“连我都可能只是杰通在并原的副总了。”
“好的,我明白了!”龚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我马上按您吩咐的去做。”
过了几,新厂区忽然给谷生有打来电话,询问早已腾出地方等着安放家具,为什么一直没有送过来?
谷生有很奇怪,让厂办的人去问问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汇报:“家具几前就从厂里的车拉走了,只是司机并没有往新厂区送,而是在龚强指挥下,拉到城郊的北二环建材市场里了。”
“什么?!”谷生有一拍桌子站起来,问道:“那你联系龚强了没有?”
“联系了……”
“他怎么?”
“他……他……”厂办的人吞吞吐吐不敢回答。
“快点!”谷生有不耐烦的喝道。
“他……他虽然贱,但有些东西是不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