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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公路边小屋

降灵 深湖 5506 2022-11-08 16:25

  李前问:“他们俩的手段都没起作用?你是说咬死罗贵的不是葛金元放的蛇,也不是嵇梅放的那一条?”

  “正是。”

  “可是罗贵确实是被毒蛇咬死的。难道真如回帖中有人分析的那样,罗贵是被无毒的青梢咬伤,然后是被嵇梅使用带有蛇毒的酒精涂了伤口,致使蛇毒通过伤口侵入他体内造成死亡的?”李前这样问。

  我反问他:“连你都对这个问题感了兴趣?那不是很简单吗,当时你们不是到现场的第一时间就拿到了那个酒精瓶吗?还有用来涂抹罗贵伤口的棉签。法医不是对这两样东西进行检测了?确实是酒精,里面不掺有任何有毒物质。”

  “问题在于,我们到了现场才拿到那具酒精瓶的,也无法确认这个瓶子是否就是罗贵所带的那个,有没有进行过调包了?”

  李前提出的这个疑点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但我告诉他,其实不用查那个酒精瓶子,可以通过对罗贵被咬部位的伤口检查,就可以确定咬他的是毒蛇还是无毒蛇。如果是无毒蛇咬的,那才用得着怀疑可能是掺毒精酒涂伤口引起中毒,但如果伤口就是有毒蛇的呢?

  “法医检查过,罗贵手指上的伤口,确实是被台湾海蛇咬伤的。”李前说。

  “这个结论可靠吗?”我问他。

  “应该可靠吧,是法医作出来的。”

  “但你还是法医再仔细检查一遍为好。”

  “怎么你认为法医的结论有瑕疵?”

  “肯定有漏洞。”

  “那好,我让法医再作进一步检查,确认一下。”

  李前希望我耐心等待,这个检验过程可能需要个把小时。也可能因为法医太忙要等上半天。总之他那边有了结论再来跟我交流。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个结论告诉他,因为终极结论早在我心底。不过为了让结论更有说服力,还是先让他那边的法医重新检查一下死者的伤口再说吧。

  趁李前去叫法医验尸的空隙,我一时又没事干了。顺便又到论坛上逛了一下,结果又有一个新帖子出现。

  本来我是抱着看过就算,满足一下好奇心的心态点开的。但看了几行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靳伟第一次见到小女孩,是在填公路路基的时候。那天下午他正指挥一辆挖掘机作业,突然间,挖掘机前方出现了一个穿花衣服的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司机老鲍显然吓了一跳,失声叫道:“我的天,你不要命了?”

  挖掘机前后左右是严禁站人的,操作时容易发生意外。靳伟急忙跳下路基,站在下面呼唤:“小姑娘,快下来,上面危险。”

  路基有两米多高,堆土还很松软,要爬上去还是很吃力的,所以她不可能是误闯到此,而是有意爬上去,站到挖掘机前。她真的不要命了?

  老鲍跳下驾驶室挥手:“快下去,这里不能玩。”

  “我不是玩。”小女孩开口了,声音很尖。

  “那你来干什么?”

  “我不许你们再往前填了,这条路要转弯,往那边去。”女孩抬手指指东边。

  老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空听她解释,伸手把她往下推。女孩不得不顺着坡度跑下来,正好站在靳伟面前。

  靳伟打量她,矮矮的身子很瘦弱,下巴尖尖的脸上无血色,乱蓬蓬的头发如枯草,一个黄皮寡瘦的小妮子。

  靳伟和颜悦色地问:“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我们的路转弯?”

  “因为,南边是我们家。”女孩的话直截了当。

  “哦,是不是,这条路对你家有影响?”

  “对。”小女孩点点头。

  靳伟知道,造新公路是经过勘察的,凡在线上的民居都会搬掉,给予经济补偿。如果小女孩的家就在线上,一定早搬掉了,为什么她说有影响呢?他正想问得明白点,手机却响起来,是另外的工地要他去一下。他只好劝女孩别再爬堆土,会有危险的。然后匆匆赶往另外的工地。

  筑路是长线工程,分段进行的,靳伟作为技术员要负责的地方很多。一天以后他又回到老鲍这边,路基已经向前延伸了一百米。

  老鲍气恼地告诉他,那个女孩又来过几次了,她总是像头牛一样冲上堆土,差点被挖掘机的挖斗给撞上,吓出他一身冷汗。“瞧,她又来了。”老鲍向南一指。

  果然,小女孩从南边走来了,她步伐匆匆,昂首挺胸,很有点慷慨悲壮的样子。来到挖掘机下,就要往堆土上爬。靳伟连忙把她拉下来。

  “小姑娘,你别上去,要有事,就跟我讲,好吗?”靳伟和蔼地说。

  女孩看着他:“你是这里的头头吗?”

  靳伟点点头:“这里我负责。”

  “那我跟你讲过了,你们别把路往南做过去,行吗?”

  “你说说,这条路怎么影响你家?”

  女孩迟疑了一下,嘟嘟嘟囔地说:“离我们家的房子太近了。”

  靳伟明白了,她家的房子不在线上,没有搬迁,但因为离公路比较近,觉得吃亏了,所以她大着胆子来阻挠施工。

  要换了别人,肯定拉下个黑脸把她骂跑。但靳伟没那么做,他说要跟她去看一看。女孩立即在前面带路。

  向南走大约一里路,有两间旧屋子孤零零地座落在荒地上。乌黑的屋面,瓦片都不成规则,有些地方已经脱节,雨天肯定漏水。墙皮斑驳,露出老旧的青砖。其中一面墙都有些倾斜,让人担心刮大风时会不会突然倒塌。

  这里的路基还没有倾倒泥石料,不过已经用白石灰划出了线,这两间屋子离线有三米左右。按照规定,这个距离可以搬迁也可以不搬。为了节约成本,有可能不把这两间屋子列在搬迁之内。

  靳伟揣摩,可能是这家的大人不服,故意撺掇女儿到工地闹事,逼有关部门给他们赔偿,让他们搬迁去造新屋。

  靳伟无权介入此事。他只好劝女孩:“你家的房子离公路还有这点距离,不受影响啊。”

  谁知这一句,激怒了女孩,她一跺脚,大声叫道:“怎么不影响,我妈妈会吓坏的。”

  女孩领靳伟进屋。屋子里站着一个弯腰驼背的中年妇女,她一看见进来个生人,吓得连忙往角落里退。那呆滞的眼神让靳辉一愣,这好像是个痴呆人啊。

  女孩指着她妈妈对靳伟说:“我妈妈是被车撞过的,现在她听到汽车声就很害怕,总说外面有车要撞死她。要是公路这么近,她更会怕得没法过……”说着伤心地哭起来。

  靳伟的心不由自主地被扯了一下……

  靳伟回到工地。老鲍一见他就问:“怎么样,见到她的爷娘了吧,他们是不是说,房子要搬迁,要赔偿?”等到靳伟把看到的情景一说,老鲍也很吃惊。

  原来女孩阿玉已经没有了爹,只有个被车撞过的痴呆娘,为了娘才斗胆来阻挠施工,并不是耍无赖啊。阿玉对靳伟说,她们不在乎住不住新房,只希望能住得安静点。如果公路能绕远一点就好了……

  老鲍见靳伟的神色十分难过,关心地问:“你怎么啦?”靳伟长长地叹了一声:“我也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啊……”

  是的,自己的女儿有父母疼,可这个小妮子的命运太苦了。靳伟总觉得,自己应该帮她做点什么。可是又能做些什么呢?

  此后,阿玉仍然每天要过来。但她不再抢到挖掘机前去,只站在下面,望着一辆一辆载重车运来泥石料,轰隆隆地倒出,再由挖掘机一斗一斗地摊平,路基就这样一点点往前延伸。她呆呆的眼神,让靳伟心里不是滋味。

  工期在按照计划进行,路基不断地向前伸展。阿玉家的房子就在前面了。当挖掘机终于来到她家房子前时,靳伟发现阿玉没有出来,她家的门也闭得紧紧的。突然间,屋子里传出一阵凄厉的号叫:“车来了,车来了,要撞我了,撞我了……”随之是阿玉的声音:“妈妈,你不要怕,车在外面,没有事的。”“不,他们要开进来,撞死我,一定会撞死我……”

  “妈妈,妈妈……”阿玉的叫声变得急迫。

  靳伟正不知是不是进去安慰一下娘俩,就见阿玉开了门向他喊:“叔叔,快点救救我妈妈,她……她掉下水了。”

  靳伟连忙跑进屋去,屋里并没有她妈妈,后门开着。靳传从后门跑出去,这才看到屋后有一口水塘,阿玉妈掉进去了,正在扑水。靳伟赶紧跳下水,把她拉了上来。可是她死活不愿进屋去,硬说那辆轰轰隆隆的大车会开进来,把整个屋都撞塌,她会死在里面。

  阿玉拉着妈妈的胳膊哭,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靳伟想了想,决定去找这个村的村长。

  问清村委会的方向,靳伟一个人前去。他不过是一个造公路的技术员,对这里的情况一点不熟悉,但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俞村长。

  俞村长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乍一看像个高级干部,肥头大耳,挺胸凸肚,派头不小。靳伟说了娘儿俩的事,问村长能不能帮她们另找个住处,先暂时住一下?

  俞村长刚吃过饭,身上一股酒气,一边剔牙一边问:“你是造公路的靳师傅吧?为啥要管她们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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