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仁青说:“这事,本来我跟四虎是要向您汇报的。是不是,林队长先向您汇报过了?”
虞天禄摆摆手:“不是林队长向我汇报的,但我已经知道了。你当时也在场吧,还救了魏四虎。那照你的看法,那两个手会是谁派去的?跟在火车站朝我表妹开的那两个是不是一伙的?”
叶仁青迟疑地说:“我分析,他们应该是同一伙人。”
“就是他们劫走我表妹的?”
“应该是这样。”
“那么,在最后面出现的那个手,又会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会打死前面两个手?”
“这个,我也搞不清……”叶仁青有点汗颜。
虞天禄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魏四虎,难道没有一丝一毫怀疑吗?”
叶仁青深知,出了朱小姐遇刺案和失踪案后,现在警察局里的头脑脑们都在相互猜忌。他决定不把巩泉扯进来,只说自己的观点。
“局长,我对四虎确实有一些疑惑,因为那夜就是他守卫时,朱小姐失踪的,按他平时的能力和责任心,不可能那么疏忽。难道他是什么地方不小心,出了差错?”
“只怕他是有意的,跟别人里应外合作的案。”
“不可能吧,”叶仁青有点结结巴巴,“局长怀疑他也是这批人的同伙?”
“仁青,我们是警察,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就得合理怀疑一切。不管魏四虎是有意无意,你都得暗中调查一下他。”
叶仁青只好点点头,心里想着这个魏四虎真倒楣。叶仁青考虑的是尽快找到证据,来证明魏四虎是无辜的。他决定再去医院转一转。
医院是失踪案的发生地,叶仁青总觉得在那里有蛛丝马迹存在。他先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来回走着,作着各种分析。一会儿他往后院走,刚到院子里就迎面碰上那个护士,这个护士掉转头,急速往后跑去。叶仁青一直跟着她进了后边的住院区,在后走廊里把她堵住。
护士惊慌地连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本来叶仁青想问她为什么跑,现在一看她的样子,决定单刀直入了,“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说不知道?快说,你昨天夜里做了什么?是不是你们这些医生护士,把伤员给弄到别处去了?”
“不不不,不关我们的事……”
“那你还不对我说真话。”
护士左右为难,只好说了实话。叶仁青听了,顿时吃惊不已。
叶仁青决定去找魏四虎。但刚出医院门,就见魏四虎在弄堂内徘徊,似乎正等着他。
魏四虎苦笑了一下,“队长找到那个护士问话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跟着你来的,我看见你在后院追那个护士。我知道你在问什么。”
“既然你看到了,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是不是有这回事?”
原来,刚才护士向叶仁青交代了一件事,就在昨天夜里,她轮到值夜班。半夜过后,护士正准备去给伤者添药,在走廊里遇上一个人,那人对她说:“你过去,叫那个守门的警察过来一下,就说是副局长有事在这边等他。”护士有点奇怪:“你是副局长,为什么不自己走过去?”那人回答:“如果他这样问你,你就告诉他,副局长不方便过来,他会知道的。”护士就来到抢救室门口,如实传了这番话。
“有这事,很蹊跷。”魏四虎显得很为难,“我当时听了护士的话,觉得很奇怪,如果真是副局长在医院里,他怎么会不走过来,而呆在走廊那边不露面呢?不过我还是站起来走过去了,但到那边并没有见到任何人。我转了几圈又回到抢救室门口,那个护士也已经离开了。我又坐下来守门。但过了一会我就打起瞌睡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没错,刚才护士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有个男的自称副局长,让她传话叫你过来。现在你想想,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魏四虎说:“我觉得这事明摆着,是有人冒充副局长。”
“那你为什么事后闭口不谈?”
“我也为难哪,这事牵扯到副局长,虽然是假的,但局长知道了,会不会对副局长有想法?”
“明白了,你宁可不声张,也不轻易扯上副局长,以免让局长怀疑上他。”
“对。”
“那是不是就在你过去那会,朱小姐被人从抢救室转移了?”
“没有,我回到抢救室门口时,趁护士开门之际朝里张望一下,当时朱小姐还躺在病上。”
叶仁青哦了一声,陷入沉思。那个冒充副局长的神秘人,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现在大半天过去,朱小姐仍下落不明。天渐渐黑了。魏四虎显得更不安,他问道:“队长,这么长时间了,朱小姐肯定被害死了吧?我现在一脑袋是雾,你拿个主意吧,我们该怎么办?”叶仁青想了想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好好想一想。我们光着急也没用。”魏四虎想想也无奈。
魏四虎一走,叶仁青就往西北方向走去。
这里紧靠长江岸边有一些民宅。叶仁青走到一个门前,举手敲敲门。门开了,里面有一个年轻女子,问他有什么事?叶仁青说:“我找杨先生。”女子道:“杨先生在值班呢,没在家。”“这么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是他请来的保姆吧?”
女子点点头,警惕地要关门。叶仁青却把门推开,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
“你怎么随便进来?”女子生气地瞪着叶仁青。“这么晚了,你乱闯别人的家,再不走,我要叫警察了。”
叶仁青摆摆手说,“你就别喊了,我是杨先生的朋友,刚才肚子不舒服,到他这里拿点药。既然他不在,你领我进他的医药室拿点药吧。”说着就往楼梯上走。
女子赶紧在后面扯住他的衣襟,慌张地喊:“你不要上去,我去给你拿吧。要什么药?”
“小苏打。”
“好的,你等着。”女子说着往楼上去了。
叶仁青迅速观察屋子里的一切。边墙上有一扇门,肯定通着天井,天井里应该有水井。叶仁青拉开门,伸头一望,果然,他看见了一样意料中的东西……
女子给他拿来药后,他说声谢谢就转身离去。然后他往全福路走去。那里也有一个民宅区。叶仁青来到一个屋子前,举手敲门。
门开了,里面那人一愣:“仁青,怎么是你?”
正是巩泉,一股酒气直冲叶仁青的鼻孔。
“副局长,我知道你在家喝酒,特地来叨扰一杯的。”
“哈哈,早知道你来,我就等你了。”巩泉热情地把叶仁青让进屋。
屋子里的饭桌上放着菜和酒。巩泉给叶仁青斟满一杯,两个人先痛快干了。
巩泉笑眯眯地问:“仁青,你突然到这里来找我,不会真的是想来喝酒吧?”
叶仁青点点头。“副局长,有件事,我想来请教一下。但你是我的上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只管说。”
“我去过杨先生家了。”
巩泉霎时一愣。
“你找杨先生干什么,是生病了找他开药?可他好像不在家,在医院值班吧。”
“对,他不在家,只有保姆在。这个保姆,是他新找的吧?因为杨先生刚从美国回来时曾雇了一个四十多的中年女人,但现在突然换了个年轻的。”
巩泉望着他。“仁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来的保姆,见了我们都是认得的,为了防止她向我们这些认得的熟人泄露什么秘密,他就换了新保姆。现在这个保姆确实警惕性很高。不过,我还是把她调开,成功地见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天井里有一口水井,是他家取水的地方,也是洗衣服的地方。在水井旁边有一个木桶,里面浸着一件衣服。”叶仁青说到这,加重了语气,“一件蓝底碎花的旗袍。”
“旗袍……说不定是保姆的吧?”
“可我将旗袍拎起来一看,中间偏左位置有一个洞。如果我没猜错,那是给打出来的。”
巩泉呆了一下,仍显得很从容。“这说明什么?”
“说明,朱小姐遇刺时穿的衣服,出现在杨先生家中。而杨先生正是那家医院的医生。”
“你是不是怀疑,是杨先生把朱小姐给转移了?”
叶仁青却摇摇头,“这件事,不是杨先生干的,因为那天夜里,杨先生并没有在医院值夜班。”
“那你的意思是……”
“副局长,如果我说是你干的,你不会发怒吧?”
巩泉端起酒杯站起来。“仁青,你太厉害了,我先敬你一杯,向你表示钦佩。”说着一饮而尽。
然后巩泉问道,“仁青,我们不必要兜圈子了,我承认朱小姐确实是我给弄出来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一点的?”
叶仁青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烟头。
“副局长,线索就在这里。这就是你对付魏四虎的秘密武器,对不对?”
巩泉哈哈大笑。“你怎么会了解呢?”
“因为,这种牌子的烟,只有你副局长喜欢抽。我是这么分析的。你当时确实去了医院,但你没有直接去见魏四虎,而是呆在那边拐弯的走廊里,叫护士去传话。你深知魏四虎很忠于职守,找个一般的理由,他是不会轻易过来的,所以你就直接向护士亮了身份。结果魏四虎听了还以为真是你叫他,就不得不过来了。可你又匆匆离开。魏四虎在走廊里不见你,以为你可能在厕所里,就进厕所里看一看。你早已把这支烟扔在厕所的门后,它燃烧着,升起的轻烟灌进了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