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他看清是一个小屋,孤零零地座落在一片坡地上,好像是被农民废弃的。他悄悄接近,听到屋子里传出争吵声。把头靠近窗子一望,里面有一张,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的朱小姐。边上有两个人,是局长虞天禄和魏四虎。虞天禄手拿一把,对着魏四虎胸膛。
叶仁青蹲下来,用心谛听里面的声音。
“好你个魏四虎,竟然敢跟我作斗。原来我表妹在医院失踪,就是你跟人里应外合搞的鬼。”是虞天禄的声音。
“我没有!”魏四虎在大叫。“局长,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朱小姐就是被副局长从医院给弄走的。”
“那她现在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你背她来的吗?”
“没错,现在是我把她弄到这里的。那是因为,我要证明给你看,我是无辜的。”
“你要证明你自己无辜,向我报告一声就行了,就说我表妹被巩泉藏起来了,为什么你自己把她弄出来?”
“可是我怕我报告给你时,巩副局长又把她给转移了,而你会觉得我说谎,是在诬陷副局长。我决定先下手为强,趁副局长还没有转移掉朱小姐,先把朱小姐偷出来。我不是及时报告给你了吗?看看,朱小姐就在这里,她现在安全了。局长,你难道还怀疑我对你的忠心吗?”
叶仁青也恍然大悟,原来魏四虎偷出朱小姐来,就为了向局长表功的。看来魏四虎确实忠于虞局长。可魏四虎哪里知道,虞局长对他却是想置于死地了。果然,这一幕很快发生了。
“好好,你既然忠心耿耿,我也心领了,现在我给你一份奖赏吧。”虞天禄话音未落,砰砰就是两。
“局长,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就因为你在医院没有好好守住我表妹,让她被人劫走了,你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魏四虎几声,咕咚跌倒。叶仁青吃惊不已,他又发现,虞天禄正慢慢地举起,对准上昏迷的朱小姐。
“表妹,你千不该万不该,这个时候来投奔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是什么身份吗?你跑到我这里来,不是要给我带来大祸吗?我没办法,只能自保了。你反正已经受伤,也不一定醒来了,现在表哥送你上路,你别怨表哥心狠……”话音才落,又是砰砰两。躺在上的朱小姐好像抽动了几下,白色的被单上霎时被血浸润。
叶仁青眼看朱小姐丧命于局下,而局长是她表哥啊。正在愕然,猛听局长又喊一声:“外面什么人?”叶仁青暗想糟糕,自己被发现了。他正想站起身,就听另一边有人在答话:“是我,局长。”竟然是巩泉。
原来巩泉也早已经来了,只是藏在屋子另一面。此刻叶仁青发现,屋子里,正副局长一人一把,相互对峙着。
虞天禄在冷笑:“巩泉,你终于露面了。”
“没错,局长,咱俩今晚在这里见面,要死一个了。”
“你说会轮到谁?”
“肯定不是我。”
“为什么?”
“因为,局长的里没了。”
“你怎么敢这么认定?”
“因为你刚刚是想打你表妹不止两,但第三没有声音,说明你打完了。你再装,恐怕速度没有我开那么快。”
虞天禄的声音颤抖了,“巩泉,你为什么要跟我作斗?”
“很简单,你死了,正局长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你想当正局长,我可以让给你。”
“哼,你连忠心耿耿的魏四虎都杀,甚至连嫡亲的表妹子都下了手,还会放过我吗?虞局长,其实我知道,你这个表妹并不是来自苏州,而是上海,她是一名地下党员,由于蒋委员长要在上海清剿共党分子,所以她从上海溜出,准备来芜湖投奔你。你表妹以为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你其实是知道的,你怕她的到来给你带来厄运,让上峰以为你是通共分子,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你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派叶队长代表你去火车站接你表妹,然后暗中派两名心腹装成黄包车夫,在火车站当着叶队长的面将她杀。这样一来,叶队长是一个证明,可以证明你表妹的死跟你无关,完全是被不明来历的手所杀。可惜,那两个手被另一个神秘的手给杀了。而你表妹中后并没有死,被叶队长送往医院抢救。你去医院见过表妹后,发现她只是昏迷,有可能被救活,所以你表面上很难过,留下魏四虎一人守卫,实际上是想乘魏四虎去方便时,进入抢救室闷死你表妹。不料魏四虎忠于职守,他小便也不去厕所,就在走廊里解决,你化装来了一次却没机会。最后想等凌晨时分,魏四虎疲倦一点时再找机会。可是没想到传来的消息是,你表妹被人从抢救室偷走了。这一来你恨死了魏四虎。你怕表妹被你的仇人接走,在另外的地方抢救过来,然后被逼说出真实身份,那样你还是有被当成通共分子的可能。所以你急了,敦促叶队长快点找到你表妹的下落。”
虞天禄长叹一声,“巩泉,我算服你了,你把一切都掌握得这么清楚。不过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那夜曾化装来过医院?我明明离开医院后就在局里召集大家开会。”
“那是你的烟幕,其实你要开会,只需要召集侦缉队和保安队的头头就行,为什么还要叫别的队长来呢?这是你在拖延时间。你趁派人去叫这些队长之际,一个人呆在办公室,就是就是利用这段时间,从后窗里出去,偷偷去了医院的。”
“你真厉害,这一点都看出来了。现在我也明白了,那个在车站打死我两个手的人,就是你,对吗?”
“没错,就是我。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就是我从医院偷走了朱小姐。但没想到,魏四虎发现了这个秘密,又把朱小姐偷走,转移到了这里。他是为了帮你,在跟我作斗。现在倒好,他死在你的下,真是自作自受。”
“我知道他对我忠心,但我觉得是他给我造成了障碍,坏了我的大事,所以我对他很生气。”
“那天在清平街南面的民宅区,追杀魏四虎的两个人,也是你派的吧?”
“对,我派人追踪他,要找个无人的地方杀了他。可没想到背后又出来一个神秘手,把我的手给杀了。这个神秘人也是你吧?”
“这个不是我,我和叶队长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巩泉说到这里,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声音徒地变了,“好了局长,这些谜基本解开了,咱们也不必噜嗦了,你为了自己的前程可以杀表妹,我为了前程当然也可以杀我的上司。杀完你,我明天向上级报告我们的局长失踪了。上级一定要求我挂帅寻找。然后我们曲折地找到这里,现场说明魏四虎抢走了你表妹,你赶到这里来营救表妹,结果跟魏四虎火拼,双双殒命……”
“等一下,巩泉……”虞吴禄还想哀求,响了……
叶仁青从窗口站起身,跳了进去。
虞天禄瞪大眼睛望着他,地上,倒着中弹的巩泉,脑袋开瓢。
“仁青,是你救了我吗?”虞天禄惊喜感激。
叶仁青点点头。“局长,是我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为什么?”
“我听到了两位局长的对白,真是太精彩了。我确实没想到,你们两位局长原来都是这种凶险小人。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实在无法相信啊。”
“仁青,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很简单,我在那个小杨家看到一样东西,就是那块白色毛巾,用来塞住保姆的嘴,这块毛巾正是魏四虎的,他百密一疏,在捆绑了保姆后却从自己兜里掏出毛巾塞她的嘴,也许当时只是因为保姆叫喊,他也是情急之举,但等他背着朱小姐下楼时就把毛巾给忘了。今早我跟他去查完那个街头抢劫案,本想找他喝酒,好好谈谈。我相信他劫走朱小姐不是为了害她,肯定为了讨好你。他说肚子不舒服,要去医院开药。我就在后面跟到医院。果然他并没有在医院开药。我到他家去询问,他母亲说他拿了一把桨出去了,我马上猜到他是要划船横渡长江,可以肯定他把朱小姐藏在对岸了。魏四虎是耍了小聪明,他担心直接把朱小姐送到你这儿,会被巩泉知道,找他报复,所以他小心地先把朱小姐藏到这里,然后再来向你报告。其实不管他是否有这次行动,他总在你的暗杀名单上了。你那夜在医院没能偷偷进抢救室去,结果表妹被另外的人偷走,所以你憎恨魏四虎,想杀了他一泄心头之火。魏四虎不过是一个可怜虫,成了你自保的牺牲品。”
“对了,仁青,那天在清平街南面的民宅区,那个杀了我那两个手的神秘人,你至今不知是谁吗?”
“我当然已经知道。”
“是谁?”
“就是林队长。”
“啊……怎么会是他?”
“哼,大家都知道,你是使手段害死了前任局长,依靠拍马屁爬上去的。林队长是前任局长的心腹,对你心存怨恨,早就想找机会搞掉你。”
“这么说来,他们都是我的仇人。”
“没错,你的仇人太多了,都是你自己树立的。就比如你表妹,你都当成仇人,下狠手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