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天夜里,那个在钱庄说‘只知吃饭’的人,不就是你吗?”
范同听了哈哈大笑,只好承认了。他叹口气说:“不瞒两位兄弟,你们做的那些事,我全知道。你们对当今皇上来说是有功的。而我没有罪就大幸了。”
“为什么?”杨彪和李夫很不解。
范同说:“因为,我当初到这里当县令,就是魏忠贤举荐的。”
“啊?”杨彪和李夫更吃惊了。
只听范同低声又说:“前任张县令与魏忠贤作对,所以被金奎派人暗杀了。魏忠贤我作县令,明明希望我跟金奎合作。可我不愿同流合污,又不好明里对抗,所以只好……”
“所以只好做个饭桶?”杨彪和李夫说完,三个人一齐大笑起来。
我说道这里停了一下,对杜大保说:“怎么样,我这个尾接续得正确吧?应该跟你前面的讲述是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吧。”
杜大保一声不吭气了,很明显他知道我的接续合乎要求,正是他自己想讲的那后半部分。
缓了一下他才问道:“看来,你和我,都具备了读心术,能读出对方想要讲而没讲的那些内容。”
我笑了笑说:“你那是读心术,我不是。”
“你是什么?”
“觑灵功法。比你的读心术不知高明几倍。这就是为什么你有时接不上我的故事,而我倒统统能接续你讲的故事的原因。”
“觑灵功,跟读心术有什么不同吗?”他怀疑地问。
“当然不是一个级别的。”我有些得意了,这正是埋汰他的好时候。“你的读心术,当然跟那些心理学家搞的那种读心术不同,心理学家嘛无非是通过对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来揣度此人的性格和大致的心理活动形态,那个范围相对较大,甚至还有些模棱两可,需要被读者自己回答一些问题,读心者一步一步诱出被读者的真话,再按照这种提示进一步揣摩出对方更多意识和下意识的东西。而你的读心术是直接看到一个人心里想的东西,比如人家想吃饭,你可以看出他想吃鱼还是想吃肉,想吃汤面还是窝窝头,总之是直接看准此人的意识活动。可是,你这种读心术还是有缺陷的,如果遇见普通人,你会一目了然,但遇上稍有点本事的人就完全失效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读不准我的原因。因为我不是普通人。”
他问道:“为什么你讲的那些故事,我也能读出后面的结尾?”
“那是因为我故意随你读出来,但有时不让你读准,你就读不准,是不是这样?”我笑着问。
“原来我读你心理时,你可以作出防备的?”
“那当然,我接收到你读我心的信息,就可以筑起一道防火墙,将你的读心的触角挡在外面,你就无法读准我心里那些反应了。在我讲述一个故事到中间,戛然而止,然后需要你往下接续时,你就像没头的苍蝇完全蒙了,想造吧,哪能造得准呐,想往下接续吧,却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往下构思的,所以你就乱了套,当然什么也做不了,也就归于失败了。”
他不服地问:“那么你呢?你的觑灵功就可以完全读到我的全部心思吗?”
“哈哈,这一点我就不多介绍了,免得你听了心慌意乱,感觉自己在我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什么都藏不住。我只能说,凡是你想讲什么故事,出什么难题,你心里的答案,在我这里一目了然,你想让我接续你的故事尾巴,我可以一字不更的原原本本接上,所以你看,每次你一讲,我接上来的东西,会让你哑口无言,不好反驳,只能认同,对不对?”
“你别在我面前吹牛。”他有点火了,呼吸急促得多了,“虽然你两次都赢了,但并不等于你真的就比我高明。有本事咱们再来两个回合,咱们再较量一下,看看到底我的读心术厉害还是你的觑灵术有用。”
“啊,还要比?”我故作惊讶地说,“你还不服啊?”
“我本来想走了,但被你一比读心术和觑灵功,我就不服了,反正今夜我也豁出去了,跟你比到天亮。你有题就快出吧。”
“那既然你认为你的读心术那么厉害,我倒再来一题让你试试,只有你自己认为你的读心术在我面前是个屁,你才会心甘情愿乖乖离开。”
“你倒是出题呀,别他妈那么多废话!”他明显已经烦躁不安,离发作的那一步不远了。
我就是要在今夜激出他的躁狂来,不打这一架不罢休。
“那就说个武侠的吧,你不是挺能打吗?看看你比主人公差多远。”
我就讲了起来——
明朝后期,局势动荡。龙天流落江湖,靠耍武艺为生。这天在吴兴城的一处街头,他摆开场子,吆喝一番,然后就耍起武来。使完以后,他抱拳向观众施礼:“众位老少爷们,在下流落贵地,别无养命之法,只得在此献丑,还请多多捧场……”观众们有钱的扔钱,没钱的鼓了鼓掌。
看热闹的渐渐散去。龙天正收拾行当,忽有一人过来打招呼:“这位好汉,我想请你去喝杯酒,不知肯否赏脸?”
龙天一看,只见此人有些富态,估计是个有钱之人。他连忙施礼回答:“你我萍水相逢,无缘无故的……”
“哎,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本人虽非武林中人,也愿意结交你这样的好汉。”
在那人热情邀请下,龙天不好推辞了。
他们去了一个酒楼。那人端起酒杯说:“在下姓皮,是邻县一家古玩店的掌柜,今天到此遇上好汉,也是你我有缘啊。”
龙天诚恳问道:“皮掌柜,江湖有言,无功不受禄,你请我喝酒,我该怎么报答你呀。”
皮掌柜一听此言,向龙天抱抱拳说:“龙兄弟,不瞒您说,我正有一事想请您帮忙,不知是否愿意?”
“请尽管说,只要我龙天做得到,决不推辞。”
皮掌柜这才说起原委,原来他们的店最近有一生意,要往山东一批古玩。但从江南前去,颇多路程,一路上不知会遇上什么险情。所以老板要他寻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进行护镖。
“可就近几县缺少高手,我看得出龙兄弟身手不凡,如有你陪我前去,我就放心了。”皮掌柜又答应会付给龙天一报酬。
龙天听罢喜出望外,他只是个艺人,饱一顿饥一顿的,现在有人请他作保镖,当然是求之不得。
当下两个人就说定了。皮掌柜先走一步,约龙天两天后在此等他。
皮掌柜走后,龙天就在酒楼隔壁的客栈住下。半夜时分,他睡得正酣,忽被一阵声音惊醒了,他刚一睁眼,就见两条黑影从窗里跳了进来。龙天立即大喝一声:“什么人,深夜进来想行刺吗?”
两条黑影没有动手,却对龙天说:“好汉切勿误会,我们是来求你一件事的。你是否白天接受一人邀请,要替他护镖?”
“没错,确有此事。”
“请好汉听我们一句,不要替他们护镖。”
龙天愣了愣,傲慢地问道:“听你们的口气,是在警告我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好汉知不知道,那个古玩店徐老板,是个奸商?他那批古玩,是用欺骗手段得来的,所以还请好汉自重,不要去帮这种人。”
那两人向龙天拱拱手,又从窗里跳了出去。
这一来,龙天倒有点莫名其了。他想了想,苦笑着自言自语:“我只是替自己找点钱花,人家奸不奸商,管我什么事……”
两天以后的夜里,皮掌柜果然来了。龙天一看,皮掌柜雇了两个车夫,每人推着一辆木架车,车上分别放着一个大箱子。
龙天也不多问什么,计划好要走的路,连夜出发了。
但他们刚出了吴兴县城,迎面就被两个黑影拦住了。月光下,龙天认出,正是来找过他的那两个神秘客。他跑上前问道:“原来是你们,是不是又想来劝我?”
“没错,我们以前虽不认识你,但你在吴兴城里艺多日,我们看得出你武功高强,所以还是来劝你,不要为虎作伥,给这种奸商护镖。”
“你们这样劝我,到底为什么呢,是不是想劫走这批货?”
“那是当然的,徐老板骗了人,我们受人家委托,要将这批货要回去。希望好汉行个方便吧。”
龙天忙问皮掌柜,此两人说的是否属实。皮掌柜慌忙喊道:“他们胡说八道,这批货完全是我家主人正常收购的,根本没有欺诈人。”
只听那两人冷笑一下:“既然如此,皮掌柜能否说说,你这些货是从哪里收购的?一共有几件?花了多少银两?”
“这个……何须向你们说明。”
“你不肯说,说明心中有鬼。我们不客气了。”那两人说着,抽出刀直扑过来。龙天连忙亮出宝剑挺身上前,与那两人厮斗。刚一交手,龙天就将他们的刀削飞了。那两人一愣,只好束手就擒。
龙天问皮掌柜,对两人如何发落。
皮掌柜忙说:“龙兄弟想怎么处置?”
龙天摆摆手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两人也是替人做事的,与我们没有深仇,就放了他们吧。”
皮掌柜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