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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九点三十分，苏杰的所有同事都是一脸不爽的样子在一旁盯着他。
作为西江市最大的手机卖场，往日这时间早已经打烊，但今天因为苏杰和他的客户，却是一拖再拖。
“周末上了全班老子已经很不乐意了，现在他妈到点了也不能走，你说这苏杰是不是有毛病啊？”有同事突然抱怨道。
这下子立刻就跟捅了马蜂窝般，他身边的其他人也跟着数落起来。
“就是，你看他接待的都是些什么人？穿得跟要饭似的，就算买，最多也就是一台功能机，还他妈说起劲了！”
“最烦的还是这人专挑贵的手机看，刚才我过去给他介绍最新款的水果8，你猜他说什么？看不上眼！要不是在公司里，我他妈得骂死他。一穷逼还他妈跟我装大款？”
“算了算了，都少说两句。”有同事道：“眼看快到月底，苏杰和那白苏苏已经三个月业绩垫底，到时候铁定被开除。你们还是担心下到时候谁去吊车尾吧。”
......
苏杰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同事们恨不得收拾一顿的不合群人物，事实上他只是觉得自己应当对得起拿到的工资而已。
“您看，还满意吗？”他对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是穷酸的顾客尤为客气，笑着道：“要是不喜欢，我再给您介绍下其他机型。”
“你这小伙子挺不错。”中年男人笑了笑，斜了眼一旁毫不掩饰厌恶之色的其他销售员道：“不像某些狗眼看人低的......这样吧，苹果手机太花哨了我不太喜欢，你这有没有威图的arte？”
“arte？”一旁有销售员听见，哈哈一笑，根本不顾这中年人的感受，前仰后合道：“老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原来你不但是穷逼还是疯子？别说arte了，店里唯一一台vertu售价九万八，你买的起吗？”
苏杰的态度跟他们截然不同，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面前这人的穷酸模样，反而脾气很好的笑笑：“店里确实没有arte，九万八的已经是最好的了，您要是想的话，我这就让库房拿出来跟您瞧瞧。”
中年人闻言看了他一眼，突然坐直了身子，嘴角露出笑意：“行，你拿吧......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苏杰，苏州的苏，杰出的杰。”苏杰心里一跳，脸上却是没动声色，保持着礼貌道。
他随即很快去了另一边，找到管库房的同事说明来意。
没想到的是，人家明显没把他当回事。
“看什么看！都下班了，管理条例上说了下班的就不能开库房。”坐在柜台后的同事一脸不耐烦：“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眼力见，那人是能买得起威图的吗？”
“进门就是客，买不买得起，总得尽力推销了才知道吧？”苏杰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就看看，待会我替你还回去？”
“不行。”同事很是不爽，冷笑道：“我这也是帮你省事，免得白费功夫。”
苏杰正待再劝，一旁的中年人却是抢在他前面道：“放心，不让你白费功夫，有威图的机子就行，钱不是问题？”
同事显得嗤之以鼻：“呵，是没问题，问题是没钱吧？”
“啪！”中年人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拍那柜台站起来，没了之前的稳重模样，恼火道：“要不是看在你们店这苏杰为人还算不错，你以为老子乐意在你们这里买？什么玩意！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的，还他妈做销售？”
他说着，直接伸手入兜，掏出一张黑色银行卡来：“也别他妈看了，苏杰，把卡拿去付账！密码八个六，手机老子买了！”
四周顿时一静，店里的其他销售员就跟见了鬼一样，愣愣的看着中年人手里那张黑色卡片突然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年人手里拿的那张银行卡上面印着个百夫长头像，或许其他行业的人只会当成一般黑卡对待，但这里毕竟是西江市最大的电子销售中心，识货自然不少。
跟一般的黑卡不同，这种由美国运通公司推出的，号称世界最高端的‘百夫长黑金卡’简直就是成功人士必备的身份象征，有了这张卡，别说他妈在店里买台威图了，就是提辆保时捷，都他妈不用预约！
可他妈这位爷也太能装了吧？你说你一土豪干嘛搞得这么寒酸？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有钱，谁他妈敢笑你？早就当祖宗供起来了！
苏杰在一旁看得心里直乐。
啧啧，这奔驰区域总经理的气场就是跟普通暴发户不一样，上档次！
他想着，嘴上应了声好，就接过卡牌当着中年人的面刷卡付了钱。
还真他妈买了？
一旁看着苏杰转账的其他同事心里无不是骂了句‘我草’。
这台威图本就算是撑场面的机子，在店里放了进一年一直没卖出去，老板担心到时候砸在手里，提成是一涨再涨，到现在已经有三千之多，要是他妈当时招子放亮点，看出这位扮猪吃虎的爷，这提成不就是老子的了？
所有人无一不这样想到。
这时候管库房的总算是憋不住了，赶紧灰溜溜的小跑出去，道库房取了手机过来。
“先生，这是您的手机，请收好。”苏杰将手机和信用卡递过去，趁着中年人查看的空档，想了想，低头装作记账的模样，瞧瞧从兜里拿出个不起眼的手机，按下了扫描键。
屏幕上接着便闪过一段信息。
“马腾发：梅赛德斯——奔驰中国——华东大区总经理。身价：8657万。备注：农家乐捕鱼时手机不慎掉落池塘。”
这东西简直太他妈好用了。
苏杰的眼神恢复过来，心里却怎么也不能平静。
让他拥有这等神奇能力的东西是一部手机。
昨天上班的时候，新店长清理库存发现了一台七年前诺基亚生产的功能机，这手机在店里仓库放了快五年，新店长为了证明自己的领导能力，便让人把这台机子卖出去。
上行下效之下，苏杰的组长就把这任务指派给了他。
可如今这时代，除了眼神不好使的老头老太，谁会买这玩意？加上人家上了年纪的也不可能来逛电子商场，苏杰想到自己吊车尾的业绩，一咬牙，就自己掏了两百块买了下来。
结果回家的时候，本着花了钱怎么也得用用的想法，他稍微鼓捣了阵，就发现了这东西竟然是个了不得的宝贝。只要在两米内，用这红外线扫描功能，就能直接读出个人信息！
这也是为什么苏杰能够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待马腾发的缘故——事实上这功能对于销售行业来说，简直就是神器！
马腾发显然不是个墨迹的人，他试了试手机，表示满意后，就起身告辞，不过离开之前却是特意要了苏杰的手机号，并表示找个时间联系。
一众同事顿时眼热得不行，不过随着一辆奔驰迈巴赫停在店门口，其上下来个司机打开车门迎入马腾发后，这伙人更是炸了窝。
草你妈的，苏杰这孙子真他妈运气好，这下算是绑上个大人物了。
“苏杰，把单子填下吧。”脑子快的很快打起讨好苏杰借此认识马腾发的机会，有个同事拿过销售登记表，向苏杰示好：“给，签了这单你就不用担心业绩最差了。”
说着，还有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坐在店角落的、打扮异常穷酸的女孩。
这个看起来跟村姑差不多模样的女孩正是之前这伙人嘴里、同苏杰一样吊车尾的‘白苏苏’。
苏杰轻轻一笑，拿着登记表却是没有动笔，反而朝那白苏苏道：“白苏苏，你来一下。”
“啊？”白苏苏明显没有料到苏杰会叫自己，不过本着平日跟他关系尚可的面子上，还是走过来道：“怎么了？”
苏杰将登记表递过去，嘴里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再次一愣：“你把工号填一下。”
白苏苏也是一样，她小嘴微张，露出诧异：“为什么？”
“你没来之前我就是吊车尾，这么久也习惯了。”苏杰飒然一笑：“公司三个月进行一次绩效考核，你只要有这一单，就不用担心被辞退了。”
“可是......”白苏苏的目光闪了闪，看向苏杰的神色明显有些感激，可没等她这话说完，一旁妒忌的同事却是忍不住了。
“啧啧，三千块啊。我说苏杰，你一个月工资也就两千多吧？”
“嘿嘿，花这么多钱，看来人家是看上‘村姑’了啊。”
“也就只有这种傻逼才会这么做，三千块，都他妈够找个外围模特过夜了！”
白苏苏的脸明显涨红起来，握着小拳头似乎想要发作。
苏杰瞧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生气，狗咬你一口你还得咬回来？好了，你把名字签上，以后在这好好工作，有缘再见了。”
“你不上班了？”白苏苏眨了眨眼问道：“是工作环境有什么不好吗？”
“找到新工作了。”苏杰摇摇头道。
白苏苏问这话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回答‘是的’。
倒不是他想跟白苏苏诉苦，而是他今天早上，无聊用手机扫描店里工作人员身份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这位看起来很不起眼，打扮也显得异常老土的女孩子竟然是‘恒泰商贸’董事长白川的千金、同时还是西海大学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