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吃有喝还有钱拿,这么好的待遇,柳老七他们还能撤走么?不撤走,不总是个心病么?
李茂才和齐佑民都觉得不可思议,暗暗都咸吃萝卜替赵青云操起了淡心!
看赵青云一件一件答应得都挺痛快,柳老七自以为捏住了对方的把柄,又嘿嘿冷笑两声,说:“小赵村长,看你是个爽快人,你看,我家兄弟没了,扔下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你看,是不是该给些补偿啊?”
赵青云问道:“你……想要多少?”
柳老七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赵青云问:“二十万?”
柳老七冷笑:“这年头,四十万够干什么?两百万!”
南岭县作为国家级的贫困县,家庭年均总收入还不到五千元。
两百万,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一旁的黄二狗实在按耐不住了,急眼道:“卧槽,两百万?柳老七,你也不怕风大,把舌头闪了?”
赵青云摆摆手,制止了黄二狗,只冷冷地看着柳老七。
柳老七有点发虚:“怎么?给不出来?”
“别说两百万,两千万也给的出来!”赵青云说:“但桂花村的钱,不是我赵青云个人的,更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全村人辛辛苦苦干出来的,一捆菜一头羊换来的,一分一分攒下来的,你开口就要两百万,得先问问全村人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桂花村的村民争先恐后地嚷道。
“人是你桂花村打死的,你们凭什么不答应?”柳老七挥着手,振振有词地叫道。
赵青云反问道:“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桂花村打死的?”
柳老七指着黄二狗说:“这还用说吗?黄二狗自己都承认了!”
赵青云说:“既然人是他打死的,那你就该找他要两百万!”
“……”柳老七当即就愣住了,这个大秃瓢,把他全身的肉剐下来,也卖不出两千块,问他要两百万,还不如把他杀了。
柳老七眼珠子转了两转,突然想起了柳大贵出门之前的交代,老仙才是赵青云的软肋,咬住他,赵青云才有可能屈服。于是,他冷哼两声,说:“小赵村长,你也别把黄二狗拉出来当挡箭牌,别以为我不知道,打死柳老蔫的是老仙。”
“证据呢?”赵青云向他伸出了手。
“嘿嘿,这不明摆着的么?”柳老七也伸出了手:“老仙他人呢?为什么不在?是不是躲起来了?你把他喊出来,让警察问问,看他怎么说?”
黄二狗刚想开口解释,赵青云再次拦住了他,看着柳老七,似笑非笑地说:“柳老七,你要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找几个人,带上老仙的婆娘,跑到你们大柳树村去搭一个灵堂,叫你们赔我两百万啊?”
“凭什么?”柳老七叫道。
赵青云黑着脸,大声地说:“就凭老仙不见了,他被你们大柳树村的人打死了!”
啊?这也可以?!黄二狗等人差点笑喷了。哈哈,柳老七,你特么跟我们小赵村长玩邪的,也太特么缺心眼了。
李茂才和齐佑民等镇干部听了,吓了一大跳:又死了一个,这还了得?!
要知道,上头判定一个事件的大小,死人的多少是个硬杠杠,死一个人,找个村干部承担责任也许就够了,死了两个人,那镇里头头的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就要看影响大小和领导的心情了!
齐佑民看一看李茂才,站出来说:“行了,行了,都别瞎扯了,事情的真相自有公安机关去调查,赔偿的事以后再扯,先把灵堂搬了再说。”
这回,轮到赵青云不干了,他说:“齐镇长,两百万不是个小数,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那我倒是要先确认一下,柳老蔫到底是死是活。”
这一下,柳老七来劲了:“好哇,柳老七就躺在县医院的太平间里,你要看就去看吧,这灵堂等你看完了再搬也不迟!”
“灵堂你爱搬不搬,我先去看看现场再说!”赵青云转头对桂花村的村民说:“会议室该腾的腾,饭菜该做的做,灵堂要搬就搭把手,不搬就先让他们摆这儿,大家都别冲动,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二狗,你跟我走一趟!”赵青云跟齐佑民打了个招呼,招呼了一声黄二狗,抬腿就朝三溪河的方向走去。
黄二狗答应一声,跟上了赵青云。
村民们一窝蜂地散了。
只留下副村长叶开富、妇女主任葛青莲、会计杨秀玉等人,陪着李茂才、齐佑民等镇上的干部。
天越来越阴,乌云越聚越厚,一场暴风雨眼见着就要下了。
齐佑民等人,又开始轮流做柳老七和马明凤的思想工作。
这期间,一直是柳老七在跟赵青云较劲,马明凤却始终没哭没闹,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阵阵发虚,哪里还敢开口,万一说漏了嘴,就全完蛋了。
往河边走的时候,赵青云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听说只打了几分钟,也没怎么下狠手,心里多少还是存有一些疑问,就让黄二狗打了个唿哨,把大黄二黄招过来。
很快,大黄、二黄摇着尾巴就窜来了。
赵青云松开手,手心里多出了一根不锈钢的牙签,让大黄和二黄分别闻了闻。
“哪来的?”黄二狗纳闷。
“刚才从石碾子上摸的!”赵青云说:“抱住七叔公的时候,这玩意扎了我一下,顺手我就捏在手里了。”
按照乡下的风俗,人死了摆灵堂,尸体就摆在灵堂前,供祭奠的人跪拜。如果人死在外面,尸体再往家里拉,就把晦气带回了村里,对全村人都不吉利,这也是很多老人年纪大了之后,不肯离开故土的原因。
如今医学发达了,老人们病危,儿女们就往医院送,一旦没抢救过来,尸体就只能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或殡仪馆。
家里的灵堂还得摆,只能象征性地摆几样老人随身的衣物。
因此,至今还有很多的老人临死之前坚决不肯去医院救治,为的就是死后可以享受到晚辈们的跪拜。
柳老蔫是送到县医院抢救后死亡的,所以,马明凤跑到桂花村来摆灵堂,尸体自然来不了,就把他平常穿的衣物摆在了石碾子上。
赵青云挡住七叔公,一屁股坐在了石碾子上,被牙签扎了一下,他摸了一把,顺手就捏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