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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祁握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一声轻叹:“是本王害了李相……”
谢卿睁大了眼睛,呼吸瞬间急促。
她猛地看向云锦,一双明眸里隐隐喊着泪光,云锦朝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谢卿苦笑一声。
她终于明白了,李穆的真实死因。
“李相辅佐先帝打下大越江山,先帝对他又知遇之恩,他感激于心,所以先帝死后,他暗中相助祁王殿下你,就是希望依照先帝的遗愿,永庆帝退位后,皇位传给先帝的儿子祁王。
但是永庆帝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变了心思,一心想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因而祁王殿下你就只能外出游历,否则性命难保。所以你哪怕回了京城,也要躲在京郊隐秘处,不让外人知道你的行踪。”
云锦正色说道,“本世子说的都没错吧,祁王殿下?”
赵天祁点了点头:“你说的都没错,这些年若不是李相暗中相助,只怕本王早就死了。”
是人都有私心,永庆帝没得到那个位置,自然是先帝说什么他都答应,可是一旦坐上龙椅,大越江山就是他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他手中,私心作祟,他当然不想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侄子。
可是先帝遗诏写的清清楚楚,待永庆帝退位之后,将皇位传给先帝的儿子赵天祁。
那么,永庆帝当然就要想方设法地杀掉赵天祁了,先帝子嗣不丰,就只有赵天祁一个儿子,杀了他,先帝就没有儿子了,待永庆帝百年之后,皇位自然就可以传给他的亲生儿子了。
“李相暗中相助本王的事情,知道的人鲜少,云世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赵天祁问道。
“李相死前,曾说了一句话……”
云锦记得很清楚,李穆朝皇宫的方向喃喃说道:先帝,臣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从此之后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李穆到死都念着先帝,那么李穆口中的这个他,也就只有先帝的血脉祁王殿下了。
“怪不得,通敌叛国这样重的罪名,没有三司会审,不出三日,李家就满门被诛了!”谢卿的笑容很苦涩。
她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赵天麟在陛下面前进谗言的缘故,如今她方才明了,全都是因为李穆扶持的人是赵天祁,所以永庆帝根本就不想让他活着。
云锦轻轻拍了拍谢卿的手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谢卿朝他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
眼泪早就流干了,如今知道真相也好,害死父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王殿下,李家满门被诛,你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云锦问道。
李穆既然在暗中扶持他,那肯定是给他做好了安排的,即便是李穆死了,也总该有人将京城的事情传消息给赵天祁的吧。赵天祁虽然躲在京郊,难道就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都没有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吗?
赵天祁摇了摇头,道:“京城的事情,本王从不打探。并非本王无情,而是皇叔一直对本王颇为忌惮,所以若无万全把握,本王绝不出现。”
“祁王殿下用不着和本世子解释。”云锦的声音微冷,甚至带着一丝怒意,“父王的吩咐,本世子自当遵从,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本世子都不能出卖你!”
赵天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本王只是不想你们心冷。镇南王府,丞相府,为本王所做的一切,本王铭感于心。”
咳咳咳……
谢卿只觉喉咙肿痛,忍不住捂着嘴咳出声来。
“卿卿。”云锦连忙为她顺气。
“我没……我没事。”谢卿摆手说道。
“云世子,谢姑娘的伤还没有好,她身体还虚着,让她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赵天祁夫妇起身离开。
房间中,只剩下云锦和谢卿两人。
谢卿咳了许久,这才缓过来,她苍白的面容上浮现着病态的红晕。
云锦心疼极了:“卿卿,我应该多派几个人保护你的。”
他只派了一个暗卫在暗中保护谢卿,双拳难敌四手,才导致谢卿受伤,差点一命呜呼。
谢卿摇了摇头:“一个暗卫已经足够了,若不是你派了人保护我,只怕我当场就死了。放心吧,我只是受了点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世家贵女身边能有暗卫的,都是少之又少,而且暗卫最多不超过四个人,若是派的人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谢卿正色看向云锦,“镇南王府也是暗中扶持祁王的?”
赵天祁坦白地承认李相对他的扶持,必然证明他是信任云锦的。除非云家也如李相一样,心向着先帝和祁王的,否则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呢?
云锦答道:“也不算是扶持。大越建朝,是李相和父王一文一武共同辅佐先帝,打下大越江山,三人感情很好,情同手足。但是先帝死后,父王就和李相闹翻了,其实理由就是祁王。
父王将手中的兵权上缴,明面上是在向永庆帝示好,镇南王府不会掺和皇位之争,更不会扶持祁王。而李相则是表明要按照先帝的遗诏办事,永庆帝在位时进行辅佐,待到祁王长大,就继续辅佐祁王。两人政见不一,因而闹翻了,从此不再来往。”
谢卿了然,冷冷地说道:“那是陛下初登皇位,隐隐有暗示要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只是没有广开表明,但是作为朝中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和镇南王必然是猜透了陛下的心思吧。”
云锦点了点头,“父王和李相共同商议,一明一暗扶持祁王。永庆帝已经坐上了皇位,手握生杀大权,若都在明面上,恐怕李家和云家很快就会消亡。”
“他们也真是用心良苦啊。”谢卿轻叹道,“陛下疑心病重,若是明面上没有任何人支持祁王,反而不正常,所以只能一明一暗,以此来减轻陛下的怀疑,也能更好的保护祁王。李相临死前,还嘱托你扶持祁王吧?”
父亲李穆对先帝的知遇之恩,感激了一辈子,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肯定要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出乎谢卿的意料,云锦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这个,他只嘱托了我一件事,保住他的女儿。”
眼泪瞬间滑落,谢卿几乎哭不出声来,“他……他最后惦记的人是他的女儿。”
云锦捧着她的小脸,为她擦干眼泪,道:“李相为了报先帝的知遇之恩,他付出了一切,但是他心里最挂念的人还是他的女儿。”
李穆从来没有后悔他所做的一切,作为臣子,作为先帝的好友,他么有辜负先帝,他用尽了全力保护祁王,甚至在死后也为祁王安排好了一切,因而永庆帝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祁王其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但是李穆深知自己却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因为他,李云卿怎么会死。
“所以不要自责,李相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这是他的宿命。”云锦安慰道。
从李相决定要遵从先帝遗诏,扶持祁王开始,他的宿命就已经注定了。
云锦叹了一口气,眼膜中拂过一丝哀伤,“不只是李相,就连我父王,也是死在宿命之下。”
谢卿眼睛一缩,“镇南王不是病死的?”
云锦点头说道:“父王以为将兵权上缴,又表明不会掺和皇位之争,他就能逃过一劫,但是实际上他才是最被陛下忌惮的那个,人人都以为他是病逝的,实际上他是死于中毒。”
“王爷带兵多年,兵符不过是个死物,军中的将士都是王爷一手培养起来的,武将念旧情,咱们这位陛下是担心王爷若有异心,振臂一呼,他这个皇帝就做不下去了。”谢卿的言语中满满都是讽刺。
忽然,谢卿眼眸一闪,疾声说道:“你的病,也是陛下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