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一眼就看穿我的窘境,抓起桌子的文件敲了两下,面无表情的说:“没钱给你就家人或者朋友打电话,不然就等着被拘留吧!”
这话像是声警钟,面对被灯光照亮的惨白墙壁,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可怜,困境中竟然连个帮扶自己的人也没有。
找张子凡或者周哥,虽然关系不错,但许久不联系开口就借钱,未免不太好;找王志远,他最近对我失望至极,方才还在电话里对我嘲讽一番;找爸爸,虽然他能耐很大,但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联系他;而找麦琪,也明显不现实。
筛选一番,我发现自己能依靠的,竟只有那个将我赶出家门的女人,尽管从她那儿也免不了冷嘲热讽,但较前几个人总要好些,并且我对她已经作出了那么禽兽的举动,还怕什么呢?
我掏出手机,发现仅存百分之三的电量,也即是说如果夏琳不来,那我根本没第二次打电话的机会。
听筒处传来熟悉的彩铃声,电话很快就通了,语气颇为不耐烦:“深更半夜给人打电话,你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我唯恐她挂断,赶忙放低姿态说道:“姑奶奶息怒,你先前说,只要我规规矩矩给你道歉,你就不计前嫌让我回家,是不是真哒?”
“哟,这是良心发现了?”她像是有点困,打着呵欠说:“行了,我记得你有钥匙吧?想回来就回来吧!”
我心花怒放却高兴不起来,尴尬的说:“丫头,恐怕得你亲自出来接我一趟……”
“滚蛋!”
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让我崩溃,心态炸裂般求饶道:“夏琳,我跟人打了架,现在被羁押在派出所里回不来,你能不能出来帮我交下罚款,把我赎回去呀?”
“你在派出所?”那头却不着急,戏虐道:“你不是有车有房有美女吗?区区罚款还能难倒你啊?”
我都快哭了:“哎哟你就别损我了,人家警察都说了,不给钱就要把我送进拘留所,你不会见死不救这么残忍吧?”
可能是听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夏琳终于问道:“你在哪个派出所?”
我长舒口气,答道:“合江亭派出所。”
“好,我让麦琪过来。”夏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给我伸冤的机会,再看看手机,已经能源耗尽。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强装镇定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夏琳到底故意逗我玩,还是真要叫麦琪过来?面对冰冷压抑的审讯室,我不禁叫苦不迭,若真是麦琪拿钱来赎我,那还不如一开始直接给她打电话,省的让夏琳得意。
墙上的时针在光影中慢慢游走,我从未感受过如此难捱的时间,每一秒都像掺杂着痛苦的琐碎煎熬。
……
十分钟后,离开的值班民警走了进来,敲敲桌子示意我抬起脑袋:“李嘉豪是吧?”他眼神锐利的看着我:“有人来给你交罚款了,回去吧!”
我心头的石头落地,血压却随着步伐间视线的转移升高,脑海中不停的猜测,拯救我脱离苦海的女菩萨是谁?
呼吸着接待室的清新空气,我强颜欢笑的跟夏琳打招呼:“丫头,就你一个人呀?”
她满脸鄙夷却忍不住关心道:“没把你伤着吧?”
“没。”我笑着摇摇头,又恢复到正经的面貌:“丫头,先前的事儿给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更不该把你按到沙发上……”
夏琳满脸通红,没表示接受或不接受,关上科鲁兹的车门握紧方向盘说:“你回不回家,不回家我走了。”
“我回去麦琪住哪儿?”我有点诧异。
夏琳神情疲倦的看着我:“她走啦,她好像有个闺蜜出了事,过去陪陪。”又催促:“你到底走不走?”
我连忙拉开车门坐上去,然后在位置上隔窗观看着夜色,只是目光垂落到夏琳脸上时,却有种奇妙的甜蜜和惊喜——我还从未和哪个女人的关系,在一天内翻转这么多次呢!
……
回到家里已经快到凌晨,夏琳说声“晚安”就直接回到房间继续睡觉,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
我折腾了一天早已疲惫,洗漱过后便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酥软的乳胶床垫贴合着人体形成凹陷,触感轻盈像是飘落在海上羽毛,将我推向苦海无边的大洋中心去。
黑暗的筹措中,我计算了下从邂逅以来,我从夏琳那儿借的钱以及她为我付出的损耗,即使不算玛莎拉蒂维修的那40万,连上今晚的罚款我也从她那儿借了10545块钱。
我拿过充电的手机打算听听音乐,可点亮屏幕后才发现,又有个米薇薇的未接来电,而显示的来电时间,恰巧就是我在派出所给夏琳打电话后停电关机,等待她替我赎身那会儿。
这难道是天意?想起王志远的短信,难道米薇薇回国后,一直在跟他联系,一直在暗中打听我的动向?
我思绪凌乱,干脆给她拨打回去,可惜这次比之前还不如,刚拨通号码就立刻被对方挂断;看着这串因拒接而显示出来的红色数字,我决定再试一次,可惜结果一样。
是数次错过的通话耗光了米薇薇容忍的底线?还是她知道我跟庄妍在一起?如果是的话,她会再见我吗?亦或是直接离开回温哥华去?
……
焦灼的晦涩中,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找点酒喝,没想到打开挨靠在阳台边的酒柜时,除了琳琅满目的酒具,我竟然看到了一束精致的爱尔兰哨笛,上面还刻着字:Mr·刘!
这意外的发现让我想起了扮演的刘博士,莫非这哨笛是刘博士的?可夏琳不是说前男友已经出国,没有刘博士这个人嘛?
疑虑中,我又认真观察了下这套房子,大量的涉及各类学科和语言的藏书,丰富的来自各国的藏酒,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窥探到屋主的雄厚财力和文化底蕴。
而我手中的爱尔兰哨笛,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乐器,其实就是著名电影《泰坦尼克号》主题曲的前奏乐器。
我擦擦笛管,平心静气的吹了首《我心永恒》,悠扬深远的笛声在客厅里来回飘荡,如同来自心灵深处的温柔呼唤,唤醒我坠入记忆中的爱情。
三分钟后,飘荡在客厅里的笛声,以最后一个延长音停顿下来,我舒缓心神,准备再吹奏一曲,耳边却骤然传来夏琳歇斯底里的吼叫:“大半夜吹笛子,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我惊得心脏差点停跳,转头看见穿着蓝色睡衣的夏琳,肌肤雪白,素颜也分外美丽。
“丫头,我想起了我的前女友,心头空虚,情不自禁啊!”我故作高雅的说道。
夏琳一脸恶心的搓了搓鸡皮疙瘩,毒舌道:“早知道就不该把你赎回来,看你跟谁情深意浓去!”伸手关门却停止动作:“看在你这么有雅兴的份儿上,我带你去个夜色浪漫的地方,让你陶醉个够!”
“真哒?”
夏琳点点头:“对,那个位置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你要愿意,我陪你在那儿坐一晚上都行。”
“那倒也不用。”我哪好意思再耽误她,回房间换好衣服后,就拿起笛子乘坐电梯往地下车库去。
……
虽然夏琳没说,但我琢磨着她口中能俯瞰夜景的去处,应该就是龙泉山,毕竟符合浪漫跟远眺这两个条件的,放眼整座城市也找不到几个。
果不其然,随风奔跑的科鲁兹在霓虹大海中奋力航行,迎着路灯影子,沿驿都大道行驶了十几公里,又碾压盘山公路跑了七八分钟,最后稳稳停在龙泉山顶。
“怎么样?就浪漫,够壮观,够你抒发情怀吧?”夏琳靠着车门怀抱胳膊说。
“够啦!”我看着眼前明起明灭的灯火阑珊,心如潮涌,激动的说道:“丫头,你对我真好。”
夏琳坐在草地上,捧着脸蛋说:“你高兴就行,倒是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喜欢到高处看夜景,就这么喜欢孤独的眺望吗?”
‘孤独的眺望’真是将我的心境形容的恰到好处,便略带感伤的说:
“在一座城市呆久了,看透了它的冷漠薄情和萧索残酷,就会在黑暗的迷失中发现自己的脆弱,想要离开它;可每次只要到这种地方来,你就会发现,其实你依然很爱它,依然还想要再继续拼搏一把,因为这是一个可以做梦,充满幻想的地方。”
我拨弄心弦,呼吸着山顶心旷神怡的空气,将自己此时的情绪都浇筑在细碎清澈的山风里。
变幻莫测的霓虹呼啸在城市上空,黯淡的天穹里还能看到飘动的白云,映衬着折射而来的许多颜色,仿佛每种颜色都代表着一种人群:纸醉金迷的夜场、年轻鲜活的生命、妩媚性感的肉体,永远都不会有衰老的那一天!
夏琳有些不屑:“啧啧,说的你好像经历过啥红尘往事一样。”她指着眼前的山路得意忘形道:“你说看透了这座城市,那我问你,你知道这龙泉山上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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