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车上的时候,我两只手捂着权煜的伤口,脸色刷白,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会吧嗒吧嗒掉眼泪。
权煜安慰我说:“小伤口而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再这样下去,别人要怀疑警察蜀黍绑架我俩了。”
坐在一旁的年纪稍长点的警察被他逗乐了,说:“年轻人身手不错,心态也不错嘛。”
权煜接了句:“还行吧,小时候独身去了国外,在那里黄皮肤的人经常被人欺负,所以家里人送我去学了散打和跆拳道,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我无心听他俩打趣,只是一味催促:“医院怎么还没到啊,警察同志,你们再开快点啊,再快点!”
开车的警察无奈道:“这真的已经是最快了,姑娘你别太紧张了,你过于紧张对伤者的情绪会有消极影响。我们从警多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他能撑到医院,你放心哈。”
我:“你看他流多少血啊,得多疼啊。。。”眼泪哗哗的往下掉,权煜*了一声,调整了个坐姿,伸出一只手来要给我擦眼泪,可我见他被鲜血染红的手哭的更厉害了,捂着他伤口的手不听使唤得哆嗦。
权煜反过来来安慰我,“别害怕,我不疼。”
我崩溃大哭,“可是,这么多血,你流了这么多血。”
一边年纪稍长的那位警察许是也被我的哭声吓着了,冲开车的警察说:“小刘,开快点,不然这位小伙子还没事,这姑娘就要哭得昏过去了。”
警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辆急救的推车还有大夫和护士在门口等着了,他们将权煜搀扶着躺到车上直接推了进去,方才这一番动作扯到他的伤口,疼的权煜咬着牙不敢说话。
车子在急诊室门口停下,里头的医生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跟警察也是老熟人了,掀起衣服看了眼,头都没抬问道:“这是又接了个打架斗殴的案子?”
老警察解释道:“这次还真不是斗殴,这姑娘遇到坏人,小伙子英雄救美结果被犯人砍伤了,你缝合的时候下手轻点,缝的整齐些,别给人家以后的生活造成障碍。”
医生抬起头看了权煜一眼,感叹道:“倒是个重情义的小伙子,放心吧,我保证伤口恢复以后小姑娘摸起来还是滑溜溜的。”
旁边的小护士被逗笑了,我却因为心疼权煜的伤势,没心情听他俩打趣。医生剪掉权煜衣服以后,伤口真正暴露在我前面,一道十几公分的口子,伤口的肉有些外翻了,看着十分触目惊心,我手脚开始发软,将头埋在权煜的后背开始抽涕。
医生说:“来来来,小姑娘,让一让先,你放心吧,刀口虽然长了点,但是伤的不深,我给他缝一缝,上点药,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很快就好了。”
我听命从权煜肩头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盯着权煜的伤口,医生消毒的时候权煜疼的直咧嘴却还抽空冲我咧嘴笑。
我心疼的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最后权煜朝我们身边的警察说:“警察蜀黍,要不你带我女朋友出去?她在这我都不好意思喊疼了。”
看权煜忍得实在是辛苦,我虽然十分不舍可还是跟着老警察出去了,外头等待的时间漫长又煎熬,就在我快要把自己手指头都要抠烂的时候,权煜终于白着一张脸被推出来了。
我记着上去查看,医生却跟我说:“你过来,我检查检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我这次低头看了看,我的手上,胸前,裤子上全是殷红的血迹,不过这都不是我的,权煜将我护的很好,那
两个人的刀没有划伤我半寸。我摆手示意不用了,权煜虚弱的说:“你去检查一下我也就放心了。”
可能是刚刚缝合的时候打过麻药了,亦或者是缝合的时候太疼了,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为了让他放心,我跟着医生过去,坐在凳子上配合检查。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护士已经给他扎上了点滴,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护士将他推到急诊病房后,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旁边跟着来的警察已经替我们办好了急诊手续,因为我是出门散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也没带卡,警察看出来我的窘迫,说:“没关系,钱不着急还,我先在这看着他,你先回家换身衣服再来?”
我很感激他的理解,但是权煜这个情况,我不在跟前肯定是不放心的,拒绝了他的好意,给唯姐打了个电话,让她给我送一身换洗的衣服来。警察同志见状也不多做客套,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和权煜方便的时候去录一下口供。
警察走后差不多半小时,唯姐就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陆路。看出来他俩走的急,俩人脸上都挂着汗珠。
唯姐见我这个样子,扑上来问我:“你确定你没有受伤吗?医生看过了吗?”
我点点头示意我没事,唯姐叹口气说:“唉,你们这是什么缘分啊,不是你住院就是他住院。他情况怎么样了?”
我答道:“现在麻药劲还没全过,加上他流血不少,有点虚弱,所以睡着呢。医生让随时关注体温,护士也来回过来查看。”
陆路将装衣服的袋子递到我手里,说:“我和唯姐先在这盯着,你赶紧去换身衣服吧,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吓人了。”
我没有多做客套,拿着去洗手间换了,顺便将沾血的衣服都丢进垃圾桶里。唯姐见我出来后,悄悄将我拉到一边,将一张卡放到我手里,说:“这个卡里有三万块钱,你先应应急,密码是:******。”
我接下银行卡,千言万语只能说一句:“谢谢姐。”
唯姐抱了抱我,带着哭腔道:“傻孩子,你跟我客气什么。好好照顾权煜,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对他很满意。”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是对唯姐,也是对自己。我何德何能,能让他舍掉性命救我两次,这份感情和付出,我绝对不能辜负。
深夜的急诊室连同病房都是嘈杂的,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权煜却没被吵醒,一直昏睡着,下半夜的时候烧的很厉害,眼看着嘴唇已经干到起皮。护士说这是创伤后正常现象,给了我一支体温计,让我每隔半小时就要测一次体温。
看着床上那个本该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苍白的脸和因为痛苦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似被石头碾过一般,突然,床上的人哼唧了一声,我赶紧趴过去问他:“是不是很疼?”
身下的人并未回答,又哼唧了几声,然后喃喃道:“柔柔,别怕。”
我趴在他的胳膊上哽咽不能自已,我很害怕,看到你衣服被血染透的那一刻,我恨不得被伤到的是我。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你流血,害怕你万一救不回来该怎么办?你快点好起来吧,你好起来了,我就不怕了。
我俯身在他耳侧情深说:“权煜,我爱你,快点好起
办完出院以后,警察给我们做了简单的笔录,因为警察来的时候二人正在施暴,加上刀子上面的血迹等等应该能让那俩人脱不了罪了。
从做笔录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一个拿着文件袋的老警察,他低头走得急,眼看着要撞在权煜身上,我赶紧上前一步将他们隔开,老警察一时收不住步伐,文件袋被我撞得撒了一地。
我赶紧道了歉,弯腰帮他捡,一堆文件中间一张惨烈的照片直直映入眼帘,我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老警察一把夺回去,我本来就是蹲着的,被他这么一带,整个身子往前倾便要倒下去,老警察眼疾手快,将我扶了起来。
我正要道谢,老警察却开口了,“你是甄柔?”
我不禁有些意外,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他怎么会一下子就叫出我的名字?我迟疑着答了一句:“您好,我是甄柔?”
老警察将文件袋都拢到手里后扶着我站起来,说道:“十几年前,我处理过一个车祸案件,见过你一次,所有有点印象。”
如此,我便能断定刚才那张照片确实是父亲当时车祸的案卷了,突然被旧事重提,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警察接着问道:“你母亲怎么样了?”
我答道:“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老警察正欲再问,身边的权煜突然喊疼,我顾不上同老警察寒暄,赶紧扶着权煜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受伤了,我要赶紧带他回去休息。”
老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权煜,权煜只低头摁着伤口并不理他,许是因为这人勾起了我的伤心事,权煜心里对他还是有点意见的,我冲老警察点了点头后赶紧扶着权煜往外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才那个老警察似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权煜走的快,我怕他扯到伤口,轻声唤他:“你走慢点。”
权煜没有搭话,但是速度未减,我只好加快脚步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