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大地。
战争终于告一段落,一直受到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的龙朝生灵终于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仅存不多的沃土之上,一片喜庆的景象,粮食、蔬菜、水果……都已经可以收获了。
辛辛苦苦耕种的人们是盼了多久才终于盼来这样的大丰收,但是,这样的丰收,却让他们恶寒不已,浑身颤抖。
一夜之间,土地变成了血红色,土地之上的作物,也全都变成了血红色,还在往下滴着血……一眼望去,入目之处,一片血红。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闻之作呕……
“老天爷啊!我们这是遭了什么报应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大地之上,这般哭嚎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就盼着这一次的丰收填饱自己的肚子,没想到居然迎来这样恐怖的景象……
相比于饿肚子,他们更害怕的还是这样血红色的土地所象征的不祥之意。他们认为,这样血红色的一切,肯定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因为这样的战争惹得神明生气了,神明要惩罚他们。
他们跪在血红色的土地上,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物。他们虔诚地磕着头,祈求神明原谅他们。
“……请莫要责罚我们这些无知之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求求你您了,放过我们吧……”
“……”
他们磕头磕得自己的额头之上都是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磕破了额头导致如此,还是因为沾染了地上的鲜血。
“轰隆——轰隆隆——”
天空之上开始有乌云凝聚,遮天蔽日。伴随着电闪雷鸣,血红色的雨水从天瓢泼而降,底下的人们根本就躲闪不及,浑身都被淋了个血红。
“天呐……”有一位老婆婆因为过度惊恐,直接被吓昏了过去,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被血红色的雨水淹没。
这场大雨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各朝都从这场血雨之中闻到了某种味道,神仙龙魔鬼妖冥人……每个种族都会觉得十分反感。
中皇站在血雨之中,磅礴的血水并不能侵入他的身侧十丈以内范围。
中皇看着这场血雨,眉头紧皱。血踪万里,此景实在是极恶征兆,不知道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咕咚咕咚……”宝丐头坐在孤雁城中的某个小酒馆之内,抱着酒坛子,往自己的嘴中大口大口地灌酒。
“嗝——”他打了个嗝,满是酒气。坐在他对面的小毛孩一脸冷漠,等着他喝完怀中的那坛酒。
“这雨下得可真是好烦人,喝酒的兴致都没了!”宝丐头醉眼朦胧,这雨声听得他越来越烦躁,反手就将手中的酒坛向窗外丢了出去,酒坛碎裂,被血河冲走……
宝丐头的这个举动惊扰到了酒馆之内的许多人,下着这样的血雨,谁心中都会带着或多或少的不安与烦躁,宝丐头这一丢,数道不善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娘的!一个臭乞丐在这里瞎吵吵什么?!给老子安静点!不然把你牙齿给……”一名脸上横着数道刀疤凶神恶煞的男人扬着自己砂锅大的拳头警告宝丐头道。
不过话才说到一半,他的牙齿就全都掉在了地上,上面带着醒目的血迹。他捂着嘴巴跪在地上,继而倒了下去,旁边的人一哄而散,都不敢靠近他,留他一个人在窗旁挣扎。
“你怎么这么暴躁……”小毛孩对宝丐头如此暴力的做法感到有点不解,虽然那个家伙是没礼貌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嗝……我告诉你,嗝……”宝丐头一边说话一边打嗝,“你,别惹醉汉,嗝……”
还是那个邋遢的宝丐头,但是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能够一拳撂倒七境修者,将他打翻在地,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乞丐,他们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那个去过九天而后复返的传奇人物宝丐头了。
“我也不想,只是这雨,嗝……下得我实在烦躁。”宝丐头又想提起一坛酒,被小毛孩制止了。
“行行行。”宝丐头将手放下,“我不喝,嗝……就是了……”
“不行了,毛孩,我想吐。”宝丐头仿佛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酒真假,让人喝了不舒服。”
说完宝丐头就真的跑出去了吐了。金佛出现在宝丐头的座位之上,认真地盯着小毛孩的眼睛看。
“血踪万里,必然是有穷凶极恶之物要出世。”金佛说话间,身上金光闪烁不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乃不可见,不可测,不可知也……”
“等雨停吧。”小毛孩起身望向窗外,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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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龙朝最边缘的山脉之上,有一红衣女子,撑着一张红伞,光着脚,慢慢地行走着。
她的红色长裙和长至脚踝的黑发在狂风之中只是微微扬起,隐约间可以见到红色的伞下,她的那张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脸。
她画着淡红色的眼影,涂着朱红色的唇,暗红色的双瞳中闪动着某种异样的光芒,双目慵懒地半睁着。
血红色的雨水打在山石上,溅到她的身上,只留下一点淡红色的痕迹,再之后连那些淡红色的痕迹也消失了。
她光着脚踩过血积水,红色长裙在水中拖过,最后,她的身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最高的那一座山峰的峰顶,慵懒地看着下方已然成为一片血的汪洋的辽阔大地,微微一笑,很美,也很致命。
她这一笑之后,血的汪洋之中,出现了数处血泉,血水翻涌不止,又有一个接着一个浑身血红的生灵从血泉之中爬出……
血衣女子轻轻地哼起了歌,歌声婉转动听,但是却是令万物惊惧的死魂曲。那些浑身血红的生灵听到她的歌声之后,都渐渐的安定了下来,模样也发生了大改变——变得与寻常人族无异,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没有脸。
看到它们在她的面前整整齐齐的站好,血衣女子的眼睛难得的完全睁开了。她撑着伞,和着自己的歌声,翩然起舞。
然后,那些无脸生灵全都直着身体没入了血海之中。血衣女子舞毕,站在原地,望着远方,一动不动。
远处,有几名修者,看到了这诡异至极的一切,他们心中的恐惧之意自然不必说。
他们想偷偷离开这里,不让那名血衣女子发现,所以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了。
“你们,想去哪儿呢?嗯?”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令他们毛骨悚然。最中间的那名修者感到自己的脖子很是冰凉,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看到了一条洁白如玉的手臂,勾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条手臂在他的脖子之上滑动了一阵子之后,手也动了,修长洁白的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
这些动作都是如此的撩人,若是在寻常日子里有哪个女子敢对他这么做,他一定立马转身将其按倒在地教训她,但是现在自己后面的这位,只怕是会将他吓得以后都永远无法展示自己身为男人的雄风了……
不过,就算是不吓他,今后他也永远无法展示了。
他们浑身上下都渗出了鲜血。他们体内的鲜血都受到了某种呼唤,直接从他们身上的各个地方冒了出来,顺着他们的身体流进了血海之中。
他们浑身的血液就这样被放干了,然后他们的身体也都倒进了血海之中。
然后,几个无脸生灵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冒出来了,他们的脸开始发生了变化,变得和刚才死去的那几名修者的脸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回到了山巅,眼神中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厌恶——刚才那些家伙的鲜血沾染到她的手上了。
现在的她,对弱者的血液已经不感兴趣了,她所带着的血滴刃,对弱者的鲜血,同样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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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停下来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仿佛血雨从未出现过一般。
所有的粮食作物都恢复了正常,但是没有人敢去碰那些东西,血雨在他们心中所留下来的恐惧感实在是太过于浓重,他们那里还有胆量去碰?
宁愿就这样饿着,也不愿意壮胆去品尝哪怕是一丁点儿。
这那么多的粮食,如旧就这样任由它们烂在大地里面,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他们不敢要,修者们就找上来了。修者也是人,也需要吃饭,吃东西,他们确定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就将它们给收了,有的修者甚至才将水果摘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大啃大咬。
与其他种族的战争,太久了,他们实在是饿坏了。战争之中,他们就没能填饱过肚子,现在看到如此大好收成,他们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收了再说。
辛勤劳作的人民们看到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作物被这帮强盗这样抢去,就想找他们理论,然而对方的态度却十分蛮横,说既然你们不要,那又何必再假惺惺地装?
“宁愿让它们烂在地里,也不能让你们就这样那走!”一名脸色黝黑的老伯抄起锄头就想去打修者,却被对方一根手指给弹飞出大老远,腰砸在一块石头之上,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