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四天,烛羿都足不出户,就在屋里雕刻萤石,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继续雕刻,如此专心致志,以至于冥都不敢来烦他,李轩进出门也悄无声息,生怕打扰到他。
分堂大比从开始到现在,过了快有二十日了,大比给武斗环节的时间只有二十日的时间,过了就没有机会挑战了。
所以今夜,墨长老召集了众人。
他环视一圈,没看见烛羿,于是问李轩:“夜烛呢?你不是与他一起的吗?为何他没与你一起来?”
“这四天他一直在捣鼓着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没见他出过门……”李轩无奈地耸耸肩。
“在研究新的术法么?”墨长老又问。
“不是。”李轩挠头。
“他一直在雕刻着两块石头,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刻的……”一身红衣的冥抱着小家伙从门外走进来,伴着清脆的铃声。
步若雨心神一阵恍惚。
“……算了,先不管他了,我们来说明天的事……”墨长老继续说下去。可是直到事情说完,人们也散去,步若雨什么都没听进去。
“师傅?师傅……”柳杨抓住步若雨的手臂,晃了晃她,她才回过神来,“你又在想什么啊?最近总是这样……”
“啊,我没事。”步若雨摆摆手,慢步走回自己的住所,背影落寞。
“哎……”柳杨长叹一声,果然“情”字太复杂,难以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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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李轩看到烛羿大晚上的出门,于是问他。
“心情不错,出去逛逛。”烛羿笑道。
“还不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去挑战最后的明分堂了……”李轩不解。
“我很快就回来。”烛羿说完就离开了。李轩摇摇头,往床上一躺,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今天顶着瀑布跳了一整天,累死了……
烛羿顺着那条熟悉的小路,走到步若雨的屋前,抬起手,却久久不敢敲下去,因为他怕她不开门;而步若雨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等他敲门,或者叫她的名字……
她睡了吧?烛羿转身,走了几步,步若雨心中的期待全部转化成了失望,然后烛羿又转了回来,敲门。
“笃笃笃——”
“你睡了吗?”烛羿问步若雨。
步若雨又气又喜,回答道:“睡了。”
“嘭!”烛羿直接将门撞开,步若雨有点不知所措,心中的那股气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你……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步若雨的心中升起了某种期待,起身坐在床上。她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这么美这么媚。
烛羿步步走近,步若雨甚至可以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烛羿在她床前蹲下,抬头望着她,对她伸出自己轻握着的手。她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
烛羿松手,一块萤石落到她的手上,暖暖的,是烛羿掌心的余温。
“这是……”步若雨捧着它,仔细观摩着。不久前冥说烛羿这几天以来一直在雕刻着两块石头,她就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心中时而肯定,时又否定,心若平静江面之下的湍急暗流……
是真的,那天她将那两块萤石摔碎之后,烛羿又去城中买回萤石自己雕刻。
眼前的萤石之上刻着精致美丽的花纹,最好看的部分便是二人的名字,跟烛羿用笔写出来的字一样好看。
“步若雨”还是“步若雨”,不过“夜烛”变成了“烛羿”。刻着烛羿名字地那一面又刻上了一根笛子,另一面则是刻上了一架筝,烛羿花费了多少心血与精力,步若雨可以想象得到。
他所做的,原来都是为了自己,而自己却……至此,所有的猜疑都如同冰雪般消融而去,化为了一股暖流。
“你的名字……是烛羿吗?”步若雨问他。
“嗯。”烛羿对她点头。他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步若雨,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站起来,转身就欲离开。
“烛羿……”步若雨轻声唤她,烛羿闻声转身,差点被步若雨迎面扑倒。
唇上传来的冰凉之感让他脑子一片空白,呆在了原地,不知要做何动作。
步若雨的这一吻很长,最后还是烛羿后退了一步,她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她面飞红霞,眼波似水,不胜娇羞,显得比以往的每个时刻都要美都要媚。
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烛羿心头一热,便报以热烈的吻,如此的狂野。
步若雨的长发垂在他的脸上,交织出梦幻迷乱的气息。
……
第二天。
最后一战,岳分堂对明分堂。
烛羿和步若雨忽然又变得亲密了起来,走在队伍中间,人们总觉得他们变得跟以往都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二人并肩而行,无声胜有声。冥也很识趣地躲到了队伍最后面,不去烦烛羿,就自己逗小家伙玩。
岳分堂的席位就在明分堂旁边,雨焰风林夕分堂的弟子们看着这支队伍,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着某种期待。
岳分堂出战的五人站到了观战席最前方,脸往旁边一侧,发现明分堂的五人队伍也在看着他们。
明分堂:单呈、展越、陈溪、蒙凝、周天天,两男三女。
单呈和烛羿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下去,不像是即将拼尽全力分出个胜负的对手,倒像是两个叙旧的老朋友。
“你的火,与我的火,究竟谁更胜一筹呢?从一开始,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并且坚信你们会走到这里,我们之间终将少不了一场对决。”单呈轻声道。
“我对你也挺感兴趣的……”烛羿微笑道。
“那么,还请夜兄别手下留情。”单呈看着烛羿,面上并无波动,心中之火却早已燎原。
二人走上场之后,很有默契地同时向两侧迈开步子,然后又转身相对,行礼。
“请——”两人异口同声道。
单呈单掌立于面前,脚下石砖被黑色火焰破开,黑色火焰缠绕在他的身侧,旋转不息。
九炼黑炎。传闻这是某位悟道的修者穿梭千矶魔朝与永夜妖朝之后,将自己的火种精炼至极致而得到的火焰,圣中带邪,二者完美融合在了这火焰之中,品阶甚至比麟火还要高,但是比起龙麟之火来,就有所不及了。
二人都是辟海境巅峰修者,半只脚踏入了第五境魂像。只是烛羿的术法已经被单呈看得差不多了,而他还没见识过单呈的招式。
烛羿的脚下则是一片熔浆,霸道的龙麟之火直接将石砖给熔掉了,气泡冒出又破开,他身旁的空气因为灼热而扭曲不已,人们眼中的他都变得扭曲不定起来。
“咻咻咻——”
火镖接连不断的从熔浆之中朝单呈射去,单呈身前,九炼黑炎翻涌不断,龙麟火镖没入其中,在黑炎表面激起阵阵水浪般的波纹。
烛羿握住麟殇剑,朝单呈冲去,脚每一次踏下,都会熔去一小片石砖,他的身后,一路熔浆。
眼看烛羿逐渐逼近,单呈却依然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九炼黑炎为剑,与烛羿交战。
九炼黑炎就如同他的手脚一般,运用起来十分自如。在这一点上,烛羿自认不比单呈。
龙麟之火蔓上麟殇剑剑身,光芒刺目,在九炼黑炎之间若隐若现。烛羿的一劈使单呈的脸露了出来,二者相视,眼神都很平静。
“蓬!”
烛羿周围也升腾起了龙麟之火,将他包围在内,与九炼黑炎相互吞噬着。两种火焰的交接之处,黑赤交替不定,极其狂暴。
单呈开始念咒了,那位修者留下的黑炎心咒。九炼黑炎,自有其不同之处,单呈念着念着,烛羿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开始不断冒汗。
九炼黑炎不仅可以攻形,还可以攻神,单呈已经开始攻击烛羿的心神了。
龙麟之火虽然霸道,但是也只能攻击摧毁有形之物而已,一时之间找不到抵挡的方法,只能打断单呈了。
火龙!两条火龙从烛羿身侧飞出,张牙舞爪,撞击在单呈的护体黑炎上,视觉效果十分震撼。师傅长老们赶紧加固屏障,尽量将热量留在武斗场上,不让它溢出去。
不得不说,每一次看烛羿的比赛,既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折磨。他的比赛都很精彩,人们都为之惊叹,但是龙麟之火又太过于灼热,每次看,汗都被他逼得冒个不停,如果不是有屏障的话,估计观战席是待不下去了。
单呈的黑炎心咒顿了一下,烛羿缓了一口气。黑炎之后的单呈亦是满头大汗,那是被烛羿的火给热出来的,龙麟之火的灼热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单呈换了另一种咒,诵词之间隐隐透出一股难言的威严,武斗场上处处爆起九炼黑炎,单呈越念越快,九炼黑炎也爆发得越多越快。
“轰隆隆——”
武斗场在震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烛羿赶紧聪单呈身旁远远退开。
是三个黑炎甲兵。它们的铠甲漆黑如墨,持着同样漆黑的长枪,铠甲缝隙处不时冒出簇簇九炼黑炎。
这些甲兵乃是当时那名修者所炼,以九炼黑炎烧熔了对火焰防御力极强的黑玄铁,将黑炎火种融入其中,再浇铸而成。
这简直就是火法修者的克星。
黑炎甲兵在单呈的操控下对烛羿发起攻击。不能直接以神念操控,只能通过诵念咒文来指挥,每一个指令都需要繁琐的心咒来实现,对他的心神是种极大的负担。
烛羿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幕幕,也是为了防御兄弟二人的火而身着这样的黑色玄铁甲的人,对那些无辜之人展开了无情的杀戮……
九幽冥王像睁眼了,漆黑的眼,暗红的瞳,烛羿的瞳也开始微微泛红。他感觉自己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这三个黑炎甲兵已经被他当成了自己的仇人,他竭尽了自己的战斗技巧去对付它们。
“他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狂暴?给人的感觉都不同了……”阔子燕心中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