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凌天奇双脚先落地,结结实实跌在地上。一股大力随着脚跟涌上身体,凌天奇感觉麻木的双脚像有万千虫蚁叮咬,疼痛难忍。凌天奇揉着腿肚子蚱蜢般弹跳不止。
“下一次再这样,我就要问候你的母亲了!”凌天奇抬头对着漆黑的天穹嚎叫。回声响亮,绵长。在空旷的空间里传荡,久久不息。
凌世林小心地捡起掉落在地的八卦与招魂铃,仔细检查,嘀嘀咕咕:“还好没摔坏。不然就惨了!”
放眼望去,凌天奇打量着传说中死者灵魂的栖息地——地府。
黑,暗黑,满眼的暗黑。介于白天黑夜之间的黎明和黄昏。不清晰的天色为地府蒙上一层面纱,所有在它里面的东西都显得神秘诡异。空,空旷,这里没有任何花草植物,没有任何房屋建筑,偌大的天地空无一物。借着微光,只见淡淡的气流在地面飘荡,回旋,黑色的薄雾洋洋洒洒,跟着气流的脚步走走停停。如果不是脚踏实地,这里会让人误以为是一片虚无。缥缈,沉闷,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得赶紧找到世林!”
凌天奇顺着指针方向飞奔而去,却丝毫没料到刚才这惊险的摔跤将他背后的隐身符震脱,随着气流飘洒飞舞,直至消失不见。
大约过去十五分钟,凌天奇全力奔跑,拼命往指针方向驰骋。以前没注意,现在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拥有顶级跑车风驰电挚般地变态速度。奔跑起来,耳边风声鹤唳,快如闪电,奔若惊雷,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
凌天奇减缓速度,“难道是变成僵尸后身体得到巨大改善而增添的异能?”
凌天奇拍拍脑袋,暗骂自己糊涂。凌世林身陷水深火热中,还是救人要紧。脚下不免加快几分。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个淡淡的身影。
凌天奇停下脚步,注目而视。不知是黑雾的原因还是人影本身的问题。人影模模糊糊,轻轻巧巧,飘忽不定的身影仿佛鬼魅。话说回来,地府之中生活的事物说他是鬼魅也合情合理。
待人影走近,凌天奇才瞧见是一个穿着破烂,落魄的男人。或者说一只混得不咋地的男鬼。男鬼左游右拐地靠近凌天奇,口中破铜锣似的沙哑嗓音颤动,“小哥,要到哪里去?”
凌天奇呆立,大惊失色,“你能看见我?”
“兄弟别慌,为何我看不见你?难道我应该看不见你?”
“死神棍骗我!狗屁隐身符!他奶奶个熊!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内在,蛇蝎心肠!”凌天奇破口大骂,宛如泼妇骂街。
这回凶多吉少,很难全身而退,不过世林性命要紧,这笔帐看来没机会找她再算了。凌天奇浑身发抖,五指松动,片刻失神,八卦圆盘滑落手掌跌碎,指针都从盘里断掉弹了出来。不要紧的,好歹我是僵尸,应该不惧鬼怪。想着往日的种种和强森变身后的凶狠劲,凌天奇自我安慰着,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小兄弟,什么棍?”男鬼没听清。
凌天奇捧起摔烂的八卦盘,脸上懊恼之色流露无疑。“八卦摔坏,世林的踪迹难寻。这可如何是好!”
男鬼以为凌世林没听见,遂又说一遍,“什么棍?”
凌天奇仿佛被淤泥堵塞的脑袋灵光一闪,眼前的鬼也许知道鬼差的去处,当下不动神色地说:“先不要管棍。敢问大哥贵姓?”
男鬼整理整理着衣服,“不敢,鄙姓曾,单名个汉字。兄弟身上有股浓厚的人气,想必刚吃了个生人吧?”
“吃人?”
“对,那种味道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我至今都难以忘怀!”曾汉咽口唾沫,陷入回忆,“我记得我上次吃人的时候还是三年前七月半鬼节,鬼门关大开,出去哄抢元宝。我甩掉监督的鬼差,找到个水嫩嫩的妹子把她按到床上,先奸后吃……”曾汉砸吧砸吧嘴巴,黑色的牙齿袒露,吐出两字,“美味!”
“现在不是鬼节,大兄弟竟然可以吃到人肉,真是法力通天的大能。如有下次记得带上老哥!”
没一会儿功夫就称兄道弟,还真是个自来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鬼,要不是有求于你,理都不想理你。凌天奇心里暗道,嘴上没明说出来。
“大哥,不知新死之人的鬼魂会被鬼差带到哪里?”凌天奇恭敬地说。
“大兄弟这你就问对人了!我曾汉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虽不能改变过去预知未来,但毕竟也算学知渊博,才高八斗。颇为不易!”曾汉布满灰尘泥巴的手拍拍凌天奇,模样甚是得意。
自吹自擂,牛皮快吹破天了。凌天奇忍住骂人的冲动,稳定语气说,“大哥,麻烦洁简些。”
曾汉兴致被破坏似乎略有不满,他不太情愿地说:“身老病危之人死去,鬼差会勾走他的魂魄,押送他回到冥界走过黄泉路,再到一殿秦广王受审有无过错。孽镜台一照,善恶分明。善者发放第十殿转世重生,恶者批解第二殿受苦。你知道,地府分十殿,每一殿都其惩善罚恶的的职责和义务,更有鬼法无边的阎王监督。一殿分人间善恶者,是秦广王;二殿惩伤人肢体、奸盗杀生者,楚江王;三殿罚世忤逆尊长,教唆兴讼者,宋帝王;四殿处抗粮赖租,交易欺诈者,五官王;五殿比较特殊,因为殿主阎罗王太过善良,到此殿者几乎不用受苦,他也由于这而被贬谪,从一殿下降至五殿。许多人向他求情,只要得理,依依接纳。六殿治忤逆不孝者,卞城王;七殿司取骸合药、离人至戚者,泰山王;八殿刑在世不孝,使父母翁姑愁闷烦恼者,都市王;九殿律杀人放火、斩绞正法者,平等王;十殿转轮王,主掌轮回,转世投生。但凡到了这里,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投胎之后那便是再世为人,重回阳间了。”
“如果不是正常死亡呢?比如凶杀,车祸,火灾,溺水,诸如此类,会怎么样?”
“像我一样,怨气过重,死想着沉冤得雪,报仇雪恨,为一时之快,不肯喝孟婆汤,错过投胎的时机,化作游魂野鬼,游荡在天地间。只能呆在这荒无人烟的冥界荒域,受风吹日晒,霜打雨淋。就算到外面去也还是东躲西藏,深怕被道士和尚给消灭。”曾汉似乎悔不当初,追悔莫及。
“糟糕!”凌天奇喃喃自语,“假设世林也是如此想的,那岂不是也会成为孤魂野鬼?不行,我不能让他变成祸害千年的恶鬼!”
凌天奇焦急地抓住曾汉的手,眼睛隐隐显出血红色,手指钢钳般的力量,捏得曾汉嘎嘎叫。“告述我阎王殿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
“你发什么羊癫疯!快放开我!”
曾汉时隐时现,褐绿色的鬼力爆发,鬼气森森,鬼影重重,可就是挣不开凌天奇的手,仿佛拴住狼狗的铁链,任你在凶猛的疯狗都不能将之扯断。
“快告诉我!”凌天奇渐露疯狂,血红色的眼睛暴露无遗。焦急、烦躁煽动着愤怒,怒火中烧。凌天奇感觉到自己的每滴血液都在翻滚汹涌,快速地在血管里奔腾。
“告诉我!”凌天奇怒吼。
曾江变幻身影,形体时大时小,时长时粗,却都是徒劳无果,自讨苦吃。
“好了好了,你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就一定会找到一座城,进入城内主城当中,最大最宽的那座宫殿就是你要找的。”曾汉妥协,左手食指指着凌天奇斜右角的方向求饶说。
凌天奇撇下曾汉,二话不说,以人类绝不可能到达的速度飞驰。
曾汉瘫坐在地,娇喘连连,“你个千刀万剐的,差点捏死你大爷。不要再让我遇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嘴里强硬,可心里却深深忌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