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阳正发愁间,忽然有下人来报,说门外来了位年轻公子。
他本想挥手赶走下人,却听那下人说:“我瞧着那公子,很像是前次骑跨着高大的骏马,身披大红花,游览过整座城的状元公——霍云鹏。”
“是他!”
吕青阳心思百转,他一听见这个名字,首先想到的是:丞相派来的。
他没有犹豫,当场拱手对来宾们说:“诸位……有分量的到了,可愿与我一同出迎下状元公霍云鹏?”
吕青阳重点看了看梅林、雷瑞、薛吒和兰卿公主四人,其他人,一无家室二无名气,他们中除非脑子坏掉了听不出他这位大学士的弦外之音,否则……都得跟他一起出迎。
而他关注的四人里,兰卿公主和雷瑞第一时间起身,薛吒和梅林却如完全没听见吕青阳说啥般,一个自顾自托腮沉思,一个继续坐在桌前喝茶吃水果。
吕青阳轻笑一声,他也懒得理会两人,直接率众出正门迎接。
原地,无数张桌子前,只剩下薛吒和梅林二人。
这个时候,梅林忽然抬头看向薛吒。
他起身,笑着走到薛吒桌前,客气拱手问:“薛公子,你刚才那首诗虽然粗俗,但勉强押韵,细品其中滋味,又有一番道理,这等才华,敢问公子是天生的吗?”
“呃……”
薛吒蹭蹭下巴,心说:我就是胡说八道的啊……不能当真的啊大哥!
当真我就要抄诗了啊……我脑子里从唐以后的诗词大家可有点多,你别逼我逼我吓死你啊!
梅林久久的没见薛吒回应,远处听脚步声、谈笑声渐渐的近了,他犹豫着提醒一句:“霍云鹏素有咄咄逼死人之名,薛公子还是多多留心,莫要中了陷阱,在京城,不流行动手。”
薛吒“嗯……”了一声,他尾音拉得很长,忍不住抬起眼皮多看梅林两眼,他没想到,这场诗会,居然还能有真正为他着想的人,不由自主的,他对之前戏弄梅林略有愧疚。
梅林没有多说,他回到自己位置,依然做一个静静思考的美男子。
而薛吒,也警惕几分,对那没有听说也没见过的“霍云鹏”,多了几分期待。
“可要把脸摆好啊……不然打起来不顺手,我会不爽的呀!”
没有让薛吒等太久,吕青阳握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高挑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肩宽背阔,但却腰细腿长,他走起路来如鹤般步调轻盈、落地无声,姿态优美间还字有一股男子大气,让人看了忍不住要赞一句:气度不凡。
这人被吕青阳挽着手,刻意走到梅林桌前,梅林虽然有些痴,但他也不是不懂礼数,他提醒薛吒警惕霍云鹏,自己自是不会得罪他,客气问候,相互间微笑致意,给足了吕青阳和霍云鹏面子,顺利过关。
吕青阳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用梅林打个样,让薛吒看看,霍云鹏来了,你小子再狂,信不信他比你还能狂!
所以,他微笑着挽着霍云鹏的手走向了薛吒,他和霍云鹏都很期待薛吒的反应。
尤其是霍云鹏,他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丞相大人说的那么动不得!
他们两人面带微笑地走到了薛吒面前,薛吒仿若未觉,他依然在吃水果、喝茶。
吕青阳站定后先开口:“薛小友,这位是前次京城科举的状元公霍云鹏,你们都是年轻俊才,要多多交流啊……”
“就他!”
薛吒只是抬了一只眼的眼皮,他轻蔑地扫了霍云鹏一眼,接着就如常地低头吃水果喝茶。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声“就这”,周围人都听到了,关于薛吒的态度,所有人都很清楚:他看不起霍云鹏。
没有人出声议论,两个天才的交锋,不是其他人能掺和的。
霍云鹏表情略有僵硬,在京城已经混了一段时间的他,也在官场上历练了一番,他对表情的把控还算到位,对于缓解尴尬,他也算颇有心得。
“这位……他是?”
霍云鹏看向吕青阳,眼神里有严厉的质问,他像是在说:你把台阶给我弄好。
可吕青阳本就是挑事儿的啊……他为什么要把事端平息?
他不太确定霍云鹏的来意,但他很清楚:年轻人吗,天才吗,都是喜欢争风吃醋都是很冲动的。
薛吒又这么刚,霍云鹏平日里也是一个不喜欢给人留面子的主,刚刚他想要自己介绍的时候缓解下压力,抱歉……不可能的!
吕青阳心中暗笑,他点点头,指着薛吒说:“这位是薛吒薛小友,他是一位惊圣的天才。”
“他在考童生试的时候,做出了一首惊圣的诗词;在获得某些特准后,进入孟圣草庐更是做出了惊圣的文章;他甚至还发下过大宏愿要缓解读书人和江湖人间的矛盾,他想文武合流,他是一位签下了圣道契约的天眷者!”
一番介绍下来,无数个敏感词让霍云鹏眉头蹙起。
“你是江湖人?”
他语气转冷,低头看向薛吒质问。
薛吒点点头,他说:“嗯……怎么了——小白脸子?”
“哼!”
霍云鹏对他喊自己的称呼,十分不满。
但他关注点不在那,他冷然问:“作为读书人,作为惊圣童生,甚至作为天眷者的你,为何不【弃武从文】?”
一句话说出,天地共振,有无数白色文气汇聚,恍惚间在天地间形成四个字【弃武从文】。
当这四个字形成的那一瞬,雷瑞眼睛放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向前,他伸出手,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触摸下,触摸那四个字你就能跨入圣道成为真正的读书人。
一步、两步、三步,当雷瑞的手即将触摸到那四个宛如实质的文气凝成的字后,薛吒突然说了个成语:【投笔从戎】。
一瞬间,天地倒转,正午的太阳像是都反转了方向要回到东方般,天地间有无形的能量汇聚,那些能量散发着金光凝成四个字——【投笔从戎】。
当这四个字现身,它们则就像是王者出行诸邪退避般,立即震退了【弃武从文】四个字,一刹那,霍云鹏脸色白得吓人,他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他的双眼,也从之前的明亮有神变成了现在的昏暗不明。
“这……”
霍云鹏捂着胸口蹬蹬蹬后退数步,他手指薛吒讷讷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自己都踏入学士境了,居然……居然不是一个童生的对手,哪怕薛吒是天眷童生,“这……也不应该啊!”
而一旁的雷瑞,他则无比惊恐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口漩涡缓缓消失,他恍惚间忘掉了许多东西,与此同时,他们家祖传的一些成语则像是天赐的般出现在他脑中。
“这……我的诗词文章呢?不……还我诗词文章!你……你不要……我不要做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人,我要做【运筹帷幄】的读书人啊!”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不知不觉间,他用了两个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