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所有弟子。
楚枫悠悠道:“仙子,我要走了。”
琴阁内那道身影,微微一颤,随后才‘嗯’了一声。
楚枫眉毛微抬:“你......不跟我回去?”
沉默许久。
清冷的声音,飘荡而来:“不了,我已经是掌门,自然得留在这里。”
楚枫皱眉,总感觉,仙子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意无意间,在疏远他?
自己进琴阁这四十九天里,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有心想问祖琴残魂,
毕竟当初那残魂可是亲口承诺,能保证东方亦柔完全。
可正当楚枫起这心思时,
那祖琴残魂,平平淡淡传来一句:“求我。”
让楚枫有骂娘的冲动。
自己开始还说过,谁求他谁是孙子来着。
“其实你当我孙子,是你赚了。”
“滚!”
楚枫内心怒吼。
从来没听说过当孙子,还赚了的。
眼见着东方亦柔刻意疏远,他有些懊恼,憋了半晌后,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艹。”
“我真要走了,以后也不一定上山,你,好歹过来抱一抱吧?”
身后,依然没有动静。
楚枫徐徐吐出口气。
回神之际,正要迈步。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两只柔弱无骨的手,将他紧紧抱住。
感受到身后玉人抽泣,楚枫笑了起来:“你别哭啊,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笑容持续一半。
他的嘴角,忽然僵住。
猛地拉住东方亦柔的手腕,后者一惊,想要挣脱,楚枫道:“别动。”
捏住后者脉搏,楚枫眼底满是震惊。
随后,化作滔天杀意。
“是谁,干的?”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口。
东方亦柔低下头,一言不发。
沉寂许久。
楚枫又是一阵怒吼,转身之际,龙琴出现在手中,刚刚换上的长衫,无风自动。
瞳孔中,除了赤金外,多了一丝猩红。
既然不说,
那我......屠尽整个伏羲门!
楚枫抬手抚向第八弦,死死毁灭气息,从古琴中渗透而出。
“小子,疯了吗,住手!!”祖琴残魂,终于吼出声:“我说还不成吗?”
楚枫手顿了顿。
然而,没等祖琴内的残魂开口,外界,东方亦柔忽然抬头:“住手!我是自愿的。”
蹡。
祖琴轰鸣戛然而止。
而楚枫也跟着,吐出一口鲜血,眼中的猩红逐渐消失。
许久才哈哈一笑。
“自愿的啊。”
“那楚某祝你们百年好合。”
楚枫再次迈步。
一步一寸,再一尺,再一丈,十丈。
身后。
东方亦柔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她确实是自愿的。
自愿给了,幻境里那个‘楚枫’。
百年好合?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人,是谁!
奈何,已经是一具肮脏的身子,她也不愿,再厚脸皮向楚枫解释。
“咳。”
空气中,传来一声干咳。
“丫头,别哭了。”
听到这声音,东方亦柔明显呆了呆,转头看见地上祖琴里出现的男人,呆了几秒后,愤怒不已。
这不就是幻境里,那个人吗!
“是,你!”
近乎咬牙开口。
“咳,咳,是我,”皇袍男人想了想,随后又摇头:“不对,你别激动,那不是我!”
“不是你,会是谁!”
仙子眸子冰寒,满是仇恨。
老人摸了摸头:“咳,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不过嘛,我也是好心给你们牵红线......”
待他迅速解释完。
东方亦柔身上冰雪瞬间消融,整个人,僵在原地。
小嘴微微张开:“您,您说的是......真,真的?”
“不然我一个残魂,连身体都没有,还能对你做什么?”
听到这里,
东方亦柔再一次哭出来。
“呜呜——”
“哎呀,丫头,怎么又哭了。”皇袍一阵懊恼。
“没有,没有。”东方亦柔连忙擦去眼泪:“我,我是高兴。”
能把自己,给真正的心爱之人。
怎能不开心?不高兴?
下意识想要抱起琴追出去,东方亦柔俏脸再次变了变。
那个蠢人......
都不知道轻点,弄得真疼!
“丫头,别袍了。”
“为,为什么?”
皇袍负手而立,目光穿过远处,眼睛眯起:“他迟早会自己懂的。”
只要那小子,彻底掌握第五御。
那天发生的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正当皇袍想要回归祖琴,感受到什么,再次看向门外时,目光中满是惊讶:“这小子......”
在东方亦柔错愕目光下,皇袍男人身边,又出现一名老者。
同样错愕:“这一受刺激,竟然又突破了?”
老者与皇袍相视一眼,徐徐开口:“怎么看起来还是凡境?伏羲,你说......他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
皇袍摇头一笑,丝毫不见难堪之色:“我不知道的多了。”
“不过,这小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你是说......他的上一代?那个叫蒲圣的后辈?那小子以文入圣,放在我们那个时代,也是个绝世天才。”
“不,不是。”皇袍摇摇头:“啊不对,准确地说,我说的那位,应该不能用‘人’称呼。”
仙门山脚。
楚枫坐在巨石旁,四周偶尔有鸟兽飞来,然而又像是感受到什么,飞速逃离。
就连四周的植物,都对他刻意疏远。
一只白鹤,刚从空中肆意飞过,可随即感受到什么,低头之际,看到那个长衫青年,感受到其身上的负面情绪,满是厌恶,就要避嫌般,转身离开。
“过来。”
一个声音,忽然从下方响起。
那白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刷地一下,直接栽倒楚枫面前,匍匐在地。
两只眼睛里再不是嫌恶,而是惊恐。
一言,仿佛带着天威,它不得不服从?
“你一只鸭子,也看不起老子?”
那白鹤匍匐在地,连忙摇头。
“滚。”
得到指令,白鹤不顾摔伤的翅膀,连忙飞走。
楚枫盯着眼前水面一圈圈波纹,忽然一笑。
山本无愁,因雪白头。
水本无忧,因风起皱。
“说起来,你还救了我一次。”
上一次,他重伤坠崖,坠入的江流,与这条河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