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儿是他的情蛊……
她的手指下意识的蜷起,意识到自己在发呆,她突然兀自一笑,下了楼吃完早餐,自己一个人出了门。
怕被沈墨北知道,所以她并没有用家里的司机,而是打的出了碧桂园。
自从那天跟陆离分道扬镳之后,再没了陆离的消息。
“小姐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很友好的问道。
“哦。”皙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出目的地,想了想,她报出一个名字,“延和二路。”
那里,是陆离的住处。
到了之后,她站在陆离家气派的大门前,并没有给陆离打电话,而是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个消息:陆离,我现在在你家门外,你在家吗?在家的话能不能出来见一面,急事。”
很快的,她的电话响起,果不然是陆离打来的。
她滑动手机接起,那端,陆离温润的嗓音传递过来,“皙白?”
“嗯。”皙白盯着脚尖应道。
“我在B市出差,不在家。”
“哦。”皙白淡淡的应道,“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什么事?很着急吗?”
“还可以,等你回来再说吧。”不急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他。
那端陆离沈墨了小会儿,才道:“我这边的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就往回赶,下午两三点钟应该就能到海城,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
皙白挂了电话,怕下午的时间赶不及,她直接打的先去了沈墨北公司。
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脑海突然响起早晨那知名导演提醒他的话。
莫凝儿就是他的情蛊……
她已经握在了门把手的手禁不住收紧,看着自己泛白的手背,微微出神。
“进来。”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推门而入。
沈墨北坐在办公桌前,一瞬不瞬的看着电脑屏幕,专注的表情很温隽迷人。
“沈总。”
她出声唤了他一声,换来了男人讶异的挑眉,抬头看她,嗓音低沉温柔,“怎么来这么早?”
“下午跟人约好了。”她看着他微笑,“现在没事就提前过来了。你要没空,改天再见Frank也行。”
他上下打量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所以,你现在过来找我,是另有其事?”
她点点头,“是的吧。”
男人眯起狭长幽远的眸子,带着淡笑,“什么事?”
“我昨天落水那个事,不关剧组的事,可不可以不封场地?”脸上依旧挂着清浅的微笑,“做演员不容易,做导演更难,沈总一句话,就要让努力一个多月的剧组重新再来,会不会太没人性?”
她说着,半开玩笑的道,“如果你是因为昨天驳了莫凝儿的面子没有放那小朋友一马而死咬着剧组不放,没有关系,我可以退一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洗了一次冷水澡。”
沈墨北抿着唇看着她,一脸的清淡,“凝儿又找你了?”
皙白一愣,随即摇头,“没有啊。”
他脸上的笑容渐深,笑容却不达眼底,“那你说这些话,是在恶心我吗?”
“恶心吗?”她呆呆的问,忽而一笑,“那当我没提这茬,沈总,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沈总?”男人的脸色骤然沉冷了下来,“前几个小时还在我床上的女人,现在一口一口得叫着这么生分……谁得罪你了!”
“没人得罪我。”她摇了摇头,有些闷闷的道:“毕竟以后我也要在你公司工作,上下级关系,公私分明不对吗?”
“是吗?”他冷笑一声,“跟我谈公私分明,那还要我帮你跟Frank牵线?不互相矛盾?”
她咬了一下唇,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眸子,咬牙道,“如果你不想帮就不帮,反正我已经放下好几年了,再拾起来,也未必有以前那样的水准了!”
“想跟我吵架?”
皙白垂下眸子,“没有……”
他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几秒电话接通,男人开口,“在哪儿?在市公司的话就立刻给我滚上来。”
“我在开视频会,你多走几步来找我不会?”那端响起一道想哭的声音,“大哥,谁惹你了,你又要把火撒我身上?”
沈墨北挂了电话,直接从办公椅起来,一句话不说,牵着她的手出了总裁办公室。
皙白任他牵着,一路上没什么表情的跟他走着。
他们下了四层电梯,一路上遇到不少公司员工,均停驻下来恭敬的等他先走。
终于在拐到一个办公室前,沈墨北连门都不敲,就这么开门走了进去。
皙白临进去之前,偷偷看了一眼他办公室上的名称:服装设计总监。
在KC能压得住这种大职位,Frank不愧是Frank。
开门之后,在看到大名鼎鼎的Frank办公室是什么样子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惊讶了一番。
这么乱的办公室……一堆破布跟模特架子,乱七八糟的摆放着。
趴在画台上的男人听到敲门声转过了头来,露出了他那张妖艳动人的脸庞,说他妖艳一点都不假,简直比照片上还妖,不过幸好他自己还有自知之明,下巴上留了不少的络腮胡,看起来又多了不少男人味。
“哎呦,沈总驾到……”男人起身迎了过来,突然看到了他身后的皙白,男人的眼球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打转,极为暧昧,“这位是?”
“给你带了一位徒弟来。”男人轻描淡写的说完,环视了一边他的办公室,反感的蹙起眉,“怎么每次来你这里就跟进了猪圈一样,KC请不起保洁员了?”
Frank却在听到他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认真打量起皙白。
能让沈墨北亲自带过来的女人,何止是不简单这简单的三个字眼……
皙白发现这位鼎鼎大名的Frank在绅士她,她很知趣的先跟他打了声招呼,“您好,Frank总监,我是郁皙白,很高兴能够见到您的真容。”
沈墨北坐在还能做人的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这边,Frank提了提快掉下来的眼睛,一派的斯文,可是说出来的话……
“跟他睡过了?”
皙白,“……”
男人呵呵笑,“我很少收徒弟的,没两把刷子,不管是谁请来的,我都不会收。”
不过,他还算了解沈墨北,应该不是那种跟谁睡过就可以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随便塞给他的那种人。
工作上,沈墨北从来不儿戏。
皙白漾开绯色的唇,明艳的脸上显得那般自信,“我是**大学毕业服装设计系的高材生,曾经获得过两次全国服装设计新秀展的第一名,不知道算不算您口中说的那两把刷子。”
Frank瞥了她一眼,“有带作品没有?”
“有。”她从包里拿出随时携带的U盘,递给Frank。
Frank笑着接过来,回到办公椅上将U盘插入电脑。
皙白看着男人越来越认真的神色,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皙白。”
沈墨北看着她担忧的侧脸,一时间心软,唤了她一声。
皙白转头看向他,男人朝她招招手,她便朝他走了过去。
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他一把将她拉到他的长腿上坐下,扣着她的细腰,让她不准起来。
皙白红着脸瞪他,沈墨北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抚了抚她的长发,“成天就知道惹我生气,嗯?”
她瞪着他,忍不住委屈的嘟嘴,“是你自己脾气太大,怪得了谁!”
他冷笑,“我可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
皙白也不示弱,“我还是出了名的放荡蛇蝎,你觉得呢?”
沈墨北无奈笑了笑。
那倒是,郁皙白是不是善良角色他不关心,不过放荡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真是太牵强了。
看着她的眼神不断瞥向看她作品的Frank,他轻笑,“害怕他不收你?”
皙白咬唇,点点头。
“有我在你怕什么?”
说完,她的脸就被他的大手按着,然后他的俊脸就压了下来。
吻到她喘不上气来,男人才放过了她。
Frank那边,响起一道不屑的嗤笑声,“又不是十七八岁青春期少年,当着外人亲嘴,真是难看死了!”
皙白吓了一跳,从男人身上跳起来。
这时,Frank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Frank看着她,眼神似乎跟刚才不太一样。
“你是郁皙白?”
皙白点头。
男人眸底的欣赏之意渐渐泛浓,“13年新秀第一的作品是你创作的?”
她再次点头。
“我找过你。”男人看着她,一脸的笑呵呵,“你老师说你毕业之后并没有从事这个行业,是没有兴趣还是有别的原因?”
皙白笑了笑,“因为生计,没有办法。”
男人抿唇思考了很久,“明天来报道,可以?”
皙白的眼睛一亮,“可以吗?”
“一开始会很累。”
听了这话,皙白没说什么,沈墨北却蹙起了峰眉,“我的太太,你敢给我累着?”
“什么?”Frank一脸的诧异,“你他妈结婚了?”
皙白,“……”
原来她的偶像也会说脏话啊。
沈墨北老神在在,“婚礼的时候会通知你。”
Frank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最后暧昧一笑,“我还以为你沈墨北要单身一辈子呢……”
沈墨北懒得理他,牵着皙白的手就往外走。
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别忘了明天上午来报道啊!”
电梯里,男人直接按了负层停车场。
皙白一怔,“去哪儿?”
“吃午饭。”他淡淡的道,“想吃什么?”
皙白看着自己被他牵着的手,心口闷的厉害,“随便吧。”
沈墨北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峰眉蹙的老高,“你怎么了?到底是谁招惹你了?”
皙白看着他温润矜贵的五官,胸口阵阵窒息,很难过。
她……有怎么吗?
还是他眼睛太毒,发现了连她自己都不曾觉察的关键。
“没有。”她摇摇头,脸上的笑容努力绽的很开,“可能是上午无聊,看了场电影,结局意外是悲剧,所以还没调整过来吧。”
沈墨北的眉峰瞬间舒展开,薄唇溢出喟叹,抚着她的脸颊,语气十分宠溺,“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多愁善感。”
说完,俯身吻了吻她的红唇。
突然觉得自己更加难过了,生怕被他看破自己的情绪,她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
高档的西餐厅里,皙白坐在沈墨北的对面,叫了两份七分熟牛排。
等菜的空隙,两人都没有说话。
“皙白。”过了没多久,沈墨北突然开口,皙白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他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已经放在她的身上,“何舒默有没有想过出狱?”
皙白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耳边,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淡的嗓音仿似随口一提,“按照何舒默的性子,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慕深还有凝儿的。”
皙白直直的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疏冷,“说的跟你很了解舒默似得?”
沈墨北的眉目不动,温淡的嗓音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如果何舒默聪明点,出狱之后带着他父亲离开海城,是最明智的选择。慕深所做的,也只不过是在讨回当年他父母应得的,而且复仇这样的事真的不适合一个女孩子。”
“欠不欠的也是他们上一辈的恩怨,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不好评论太多吧?”皙白浅笑,“再说出狱,哪有这么容易?舒默还有可能,何叔叔可能吗?”
“我帮她。”沈墨北的声音一顿,接着又重复了一遍,看着皙白的黑眸特别认真,“我帮她跟她父亲出狱,但我的条件,是他们父女俩远离海城。”
皙白忍不住蜷起手指,面上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么关心舒默?是害怕舒默伤害莫凝儿?如同你说的,她一个女孩子能凿出什么本事,你何必这么小心翼翼。”
“一百个何舒默都不是慕深的对手,再说保护凝儿这种事是慕深该做的,我怕什么?”男人的眸子波澜不惊,看着她,目光几度复杂,“我只是不想,他们之间的恩怨影响到我们两个人而已。”
皙白缓慢的喝了一口水,轻慢的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何必当初非逼着我嫁给你。”
在慕深、莫凝儿还有舒默的这件事上,她跟沈墨北的立场不同,谁也说不好,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牛排被服务员推了上来,终止了他们这次的谈话。
沈墨北细心的为她切好,将盘子递给她,两人沉默不语的吃起午餐。
不远处的一桌,两个年轻样貌乘上等的女孩时不时的往皙白跟沈墨北这桌看来。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长相极为清纯女人看着沈墨北很久,问一旁对面略微老点的女人,“那个人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好熟悉……”
对面的女人看了一眼,摊了摊手,“KC总裁都不认识?亏你还是他旗下的演员。”
“她对面的女人是他女朋友吗?”女人眯着眼看着皙白,“好漂亮啊……”
“郁皙白嘛!听说最近勾搭上了沈墨北,充其量就是被沈墨北玩两天的货色而已。”老一点的女人不屑的笑,注意到对面的女人的眼睛一直不离沈墨北,一脸的调笑,“怎么?想爬上沈墨北的床?”
女人骇笑了一声,收回了视线。
……
沈墨北跟皙白吃完午餐,让吴叔过来接她回了碧桂园,自己回了公司。
临走前沈墨北看着她温淡的脸庞,矜贵的嗓音柔声道:“过几天墨东没什么事的话,婚礼照常举行。”
皙白很配合的说好。
沈墨北看了她一会儿,又道:“想穿自己设计的婚纱?还是让Frank为你设计一套?”
皙白愣怔,随即弯唇一笑,“还是麻烦Frank吧。”
她以前梦想过穿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心爱的男人,可是现实跟梦想总是有差距的,他们的婚礼,她穿着自己设计的婚纱举行婚礼,会不会太可笑?
沈墨北没说什么,目送她离开,自己也回了公司。
皙白在回去的路上收到陆离的信息,说他已经回家。
“吴叔。”皙白朝着前面驾驶座上的男人吩咐,“载我去延和二路吧。”
很快到达目的地,吴叔将她放下,她吩咐吴叔离开之后,自己拐了个小弯路,转到了陆离家的后门。
那里,陆离已经等在门口。
可能因为出差没睡好,陆离的脸色不太好,风尘仆仆的。
才几天没见,他看上去又瘦了一些。
“陆离。”她唤了他一声,提醒她已经来了。
其实陆离早已经看到了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听到她的唤声,他笑了一下,“找我有什么重要的是吗?”
“嗯。”她点头,看了一眼他家后院,“可不可以进去说?”
陆离有些迷茫,却还是依着她意思将她带了进来,他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皙白再开口。
皙白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跟他实话实说,所以,她很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陆离,你还记得舒默的爸爸何叔叔吗?”
他想了想,“前段日子在我家参加宴席的时候被抓起来的那个?”
“对。”皙白抿着唇道:“他被人陷害落难,舒默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帮她。”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很简单。”皙白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线说道:“他当时被抓的时候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们家后院,那件东西是舒默跟何叔叔的最后一搏,能不能成就看它,你带我去取可以吗?”
陆离甚至连想都没想的答应,“你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
皙白郑重点头。
……
远处,刚刚跑过来给陆离送手机的小保姆正好看到陆离跟皙白并肩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颤着身子站在远处好久,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挂断了一直响不停的来电,打开通讯录,找到了沈墨北的手机号。
打开信息页面,输入了几排字,看了好几遍没问题了才转成陌生人模式,给沈墨北发了过去。
陌生人模式就是,对方不会知道这边的电话号码。
删掉发件箱的信息,一气呵成,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里。
……
陆离将她带到了她家乘凉亭那里,皙白照着舒默说的位置找了过去,但是她说的范围太广。
乘凉亭外靠窗户的位置,藏在泥土里面。
这里可都是窗户而且有土的地方也不少呢……
身后,陆离温和的嗓音传来,“我拿来铲子了,你起来,我帮你挖。”
皙白摇摇头,“那印章很小,用铲子会漏掉,而且太明显了,别人会发现,再说何叔叔是临时用手挖空埋进土里面的,应该不会太深。”
陆离抿唇,“那我用手,你先去亭子里等我,你一个女孩子,没干过什么重活,皮太嫩,触碰沙子,太容易出血。”
皙白坚持,“一起吧。”
说完已经开始下手找。
陆离说不通她,只好自己加快手上的速度。
没几分钟,他便听到后面一声抽气声,他一惊,转过身去的时候,女人脚下已经滴了不少血渍。
“怎么了?”他三作两步的走过去,擎起了她滴血的那只手。
皙白因痛皱起了眉头,“土里面有玻璃碎片,扎到了。”
看到她的右手中指指腹那里明显的一块玻璃碎片,陆离的瞳孔骤缩,抿着唇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拿医药箱!”
他跑着进了屋里,没一会儿跑了出来,脸上的焦急不是一星半点。
给她简单的消了毒,皙白的脸色因为痛意而变白,陆离看了她一眼,心有不忍,“忍一下,这块玻璃碎片必须拔出来。”
皙白咬着唇,点点头。
陆离一狠心,碎片拔了出来,血跟水滴一般流的越来越凶,也不知她是被吓的还是痛极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陆离第一次见她哭,慌乱的不像样子,给她包扎好伤口之后,忍不住给她擦眼泪,样子心痛的不得了,“别哭别哭……”
“陆少这么关心我太太,作为他的丈夫,我会吃醋的。”
身后突然想起一道低沉阴冷的嗓音,皙白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颤,猛然抬头,赫然与那双戾极了的黑眸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