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困扰了这对夫妻将近1年的问题，今晚终于要摊牌了。

　　客厅博弈的两人说不出是何种心境，但从面向上看却是一个比一个平静。

　　两人谁都没有抢着开口，双方都在组织言辞、等待合适的时机，准备一出声就说服对方。

　　有那么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双方都在准备奇招，然而长时间的隐忍不发却致使局面正朝着难堪的趋势在发展，在最终变得不可收拾之前，还是妻子率先打破了僵局。

　　“以前我们讨论了很多次，想来你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你先说说你的想法？”苏晴摊着手，做了个你先说的姿势。

　　看似失了先手，然而她只是耍了个小花招而已，不露丝毫心迹却让她扳回了局面，重新占得优势。

　　杨墨望了一眼苏晴，脸上一副“I服了You”的表情，却迎来了对方笑意涟涟的眼神。

　　他抿了一口咖啡，不慌不忙的开始讲诉着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和国家合作……”

　　听到杨墨开头的第一句，苏晴就皱起了眉头，鉴于丈夫的情况特殊，在她的心里这从来都不是最优选择。

　　不过出于礼貌，她没有急于打断丈夫说话的兴致，而是耐着性子继续倾听杨墨的讲诉。

　　杨墨的野心很大，涉及到了工业领域的方方面面，基本上现在这个国家的弱势产业他都想插一手。

　　苏晴理解丈夫的心情，谁都希望自己的祖国强大，何况有着将近40年的技术代差，假以时间，她相信丈夫能够实现他的宏愿。

　　“与国家合作，势必会暴露你的身份。”苏晴开门见山地指出了计划中最大的破绽。

　　“之后你会无时无刻地处在国家有关部门的监控之下，基本上等于丧失了人身自由。”她没有一上来就野蛮的批判杨墨计划的对错，而是准备以探讨的语气逐条逐条地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

　　“绝对的自由根本不可能存在！”杨墨不服气地说。

　　“就以当今社会为例，除了自己家中有稍许的绝对自由外，只要踏出家门，小区、大街、公司遍布全城各个角落的摄像头就会记录到个人日常的行踪；出趟远门，不管是客车、高铁还是飞机都需要身份证；至于银行账户信息更加无所遁形……电子化的身份证、银行卡、高清摄像头已经构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杨墨举例反驳。

　　“事实上，信息化时代，个人的大部分举动实质上已经处于国家监控之下，只是我们大部分时间有意无意地选择了忽略而已，但是这样的社会环境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日常生活，现如今我们照样过的很坦然，不是吗？”

　　“既然我们早已习惯了一个时时刻刻处于受人监控的社会，还用得着担心再次受人监控吗？”杨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所以觉得无所谓。

　　苏晴听得暗暗心惊，不过仔细想想当前的社会形势确实如杨墨所言，似乎也没人觉得不合适。

　　以前可能没人刻意去提醒，又或者正如丈夫所说的有意无意的选择了忽视，没有意识到如今的我们的自由已经被淹没在了一个摄像头构建的电子世界里。

　　不过苏晴对此也只能苦笑，这种涉及政治层面、社会环境、国家安全的大事，轮不到她这样的平头百姓操心。

　　“受人监控和受机器监控，两者之间终究还是有差别的吧？”苏晴仍然不死心。

　　“有什么差别？最终不还是落到人的眼睛里。”杨墨耸了耸肩，有些不以为然，“再说那些大富豪请的保镖不照样一天24小时为雇主提供贴身保护，你就当是国家为你提供的安保服务好了。”

　　苏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她扶着额头思索了一会，猛然想到了丈夫口中反复提及的“监控”二字，终于理清了差别在哪里。

　　“你这话不对，保镖受雇于雇主是听从于雇主发出的指令。国家派出的安保却属于强制性，你不可能拒绝，说的更严重点，在某种程度上是违背了个人意愿的。另外，当今社会是所有人全部被动地处于监管状态之中，而你呆在异时空后只有你一个人处于严密看管的状态，这是不公平的。”

　　杨墨愣愣地看着苏晴，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

　　“我愿意承受这种不公平。”杨墨给出的答案很无私，令苏晴惊讶不已。

　　“等等……”苏晴急切地说道，“你想长期呆在那边创业，是吧？”想明白了这点，她的脸色陡然变冷。

　　“那你是准备扔下我们母子啦？”苏晴冷笑着盯着杨墨。

　　“没……没有。”杨墨连忙争辩，不过躲闪的目光却暴露他的心虚。

　　“其实你我心里清楚，一旦你打算在那边创业，我们夫妻情分走到尽头是必然的。”

　　苏晴面色凄苦，望着眼前共同生活了10多年的枕边人，明明很熟悉却让她瞧着很陌生。

　　她努力了那么长时间，一退再退却怎么也挽不回丈夫异样的心思。

　　杨墨无意中暴露出的内心的真实想法，让她陡然有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拉拢一个人无非权、财和色。更何况是国家出面呢？”苏晴的语气低沉，感觉谈话的局面正在都朝着失控地边缘滑行。

　　正如苏晴所言，如果杨墨长期滞留在过去，他在另一个时空娶妻生子只是迟早的事。

　　实际上，想留在异时空创业确实是杨墨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重新成家他却从来没想过。

　　妻离子散——这不是杨墨想要的结果，如果真的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心想事成，他会选择放弃。

　　“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们经过商议后共同做出的，否则我早就单干了，不是吗？”杨墨沉着冷静地面对妻子的质疑。

　　矛盾无时无刻地横亘在两人之间，只不过双方还没有彻底走向崩溃的糟糕局面，他们在竭力挽回，因为谁都不想发生那样的场景，所以夫妻双方一直在共同努力寻求解决方案。

　　拖家带口的成年人总是更加理智一些。

　　苏晴想想也对，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僵持到今天，她心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就算如你所想，与国家合作，可是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你想过可能的后果没有？即便你可以接受不公平的监控。”苏晴的面色柔和了许多，“你的身份暴露后，有多少人得知？”

　　“应该会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大概就是顶尖的领导层。”杨墨说道。

　　“顶层？级别有多高？九巨头吗？”苏晴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九巨头之一也要吃牢饭，参谋总长不照样也去坐班房。这些事都是近几年发生的，你别说你不知道？别以为那些高层人物有多可靠。”

　　杨墨想想最近几年国内高层发生的人士变动就心中惴惴，这还是国内。

　　国外更有一国总统下大狱的例子，而且这种例子屡见不鲜，他突然之间信心没有先前那般充足。

　　“一旦你的身份为外国人所知，没有哪个国家会允许你这样的“BUG”只为共和国添砖加瓦。既然他们得不到，不惜代价毁掉你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到时候除了共和国以外，地球上的其它国家都会对你除之而后快。”

　　苏晴所说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还不仅仅只是他个人的安危问题。

　　如果共和国不愿将他交出去与其他国家共享，或许会给国家带来天大的灾难，搞不好就会上演一出新八国联军侵华的戏码，毕竟有着将近40年的技术代差并且能够源源不断地拿到科技资料和样品的人，对各国的诱惑和威胁有多大，靠脚趾头去猜都能猜出个大概。

　　“如果仅仅将我个人身份告诉国家一号领导人，比如80年代的286，又会怎样呢？”杨墨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样确实会减少你身份暴露的风险，毕竟从新中国建立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五位一号领导人，还从来没出过类似戈地图那样的蠢货。”经过仔细思考之后，苏晴公正地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然而她很快就将话锋一转，“不过，你应该知道，以老邓80年代初掌握的政治资源来看，他还没有达到说一不二的地步。”

　　“毕竟改开初期，他的政治对手不少，受到的掣肘颇多。这意味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能给予你的支持可能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多，包括资金和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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