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一段时间后，杨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大体将先前讲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我先前都说了些什么？”他点上一支烟靠在栏杆上喃喃自语，慢慢地回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随着时间的推移，脑海中渐渐地有了些模糊的印象。

　　杨墨的声音尽管不大，但楼道除了他和洪卫国以外别无他人，因为空间相对封闭，声音聚拢效果良好，所以杨墨的自言自语还是清晰的落在了洪卫国的耳朵里，老洪对先前的事情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以为杨墨是在问他，于是接口，道：“说到了机房收费……然后小卖部……”

　　一经对方提醒，眼下已经掉到了钱眼里的杨墨马上开始摇头晃脑地算账：“二楼一共五十台机子，每小时十块就是五百，一天就是一万二，一个月就是三十多万……”越是算到后头越来劲，“一年下来将近400万呢，扣除人工开支以及计算机折旧，一年怎么也能捞到两百万吧。”

　　杨墨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高声说道：“老洪，这生意还真是做的咧。”

　　他又兴冲冲地说道：“咱们国家不是缺外汇吗？你说咱们用超算做美国人的生意怎么样？我也不多要，一小时收它百万美刀就成。”说完之后，他开始美滋滋地幻想着自己被一大堆美刀淹没的场景。

　　洪卫国看着喋喋不休的家伙越说越没谱，他听得有些头晕，他真怀疑眼前的杨墨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刚才还说国内每小时只收十块人民币，转眼就要收美国人每小时百万美刀，这不是信口开河嘛，难道美国人就那么傻？活该挨宰？

　　看着洪卫国呆滞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绝妙的想法跟他白讲了。

　　脸上堆满笑容的杨墨摸着下巴暗自想到：“要跟专业人士有聊聊才好。”。

　　他丢下傻愣着的洪卫国急急忙忙地跑进机房，将王养元和杨芙清拉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又复述了一遍。

　　“怎么样，可行吗？

　　“75年，美国人的‘克雷1号’超算最快运算次数也只堪堪过了每秒1亿次，即便现在过了5年对方有所突破我想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亿次。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这里的超算，发现运算速度明显地超过了每秒百亿次。”杨芙晴神情兴奋地答道，“以这里计算机的性能来看，每小时收费一百万美元不算过分。”

　　王养元也点头表示认可妻子的说法。

　　洪卫国听了两位专业人士的表态，这次真的傻眼了。

　　杨墨没有和王养元两口子继续深谈，反而将话题就此打住，送走有些莫名其妙的两口子之后，他没有冒冒失失地赶去将计划向老刘通报，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比如美国人使用超算的过程中，会不会存在泄露硬件和软件来源地信息的风险。

　　这个问题杨芙晴或许能够回答，但是同样有可能泄密。

　　所以，他只能让清楚计算机底细并且同是专业人员的苏晴来为他解惑。之后，他才能做出下一步决定。

　　……

　　现代时空，2018年5月。

　　回到家中的杨墨发现苏晴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边吃早餐边看电视，而儿子则在脚边的地毯上自娱自乐。

　　“我回来了。”杨墨如同下班回家似的和妻子打着招呼，“现在都几点了，怎么才吃早餐？”

　　客厅突然传来的人声让苏晴没有任何不适，因为经历了三番两次的惊吓之后她已经习惯了杨墨如同鬼魅般的出现，何况她事先已经知道杨墨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她神色如常地转过头去对付着早餐，眼睛继续盯着电视屏幕，道：“九点而已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墨有些难以相信苏晴竟然说的如此自然，他坐到对方的身边，神色异样地看着她，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苏晴搁下手中的餐叉，待咽下食物后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叹着气说道：“能跟过去一样吗？那时候每天要上班，当然得按时起床准点出门。现在呢，呆在家里没人管又没时间概念也不用为生计发愁，自然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咯。”

　　对方的理由很强大，强大到杨墨完全无法反驳。

　　三口两口地将餐盘中剩余不多的食物扒进嘴里，她把餐盘往杨墨手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的体检报告我已经从医院拿回来了。你等着，我去拿给你看。”

　　苏晴拿着一叠文件从房间里小跑着出来，重新坐回沙发，将文件朝杨墨一递，道：“你先看看吧。”

　　杨墨朝手里的餐盘瞄了一眼，又往文件上扫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懒婆娘，我还是先替你收拾好餐盘再说吧。”说完，他就起身朝厨房走去。

　　苏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香舌，朝着丈夫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吗？”杨墨在餐桌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擦着手，朝着沙发的位置边走边说。

　　“你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是一定的。”苏晴手里拿着文件，轻敲着搁在沙发上的双腿，歪着脑袋对杨墨说道。

　　杨墨的神情陡然变得紧张。

　　苏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将双腿侧放，背靠沙发，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旁边的空位上，道：“你自己看吧。”

　　杨墨仔细地打量着妻子的面部表情，但最终还是没有看出究竟，他狐疑地拿起体检报告慢慢翻看。

　　肺活量4500毫升、心率每分钟66次、血红蛋白156g/L……一堆堆的医学术语和不知好坏的数字让杨墨瞧不出所以然来。

　　他有些郁闷地将体检报告朝茶几上一扔，双手抱头仰躺在沙发上，晃着搁在茶几上的双腿，道：“都是一些数据，看都看不懂？你就说说吧，到底是好还是坏？”

　　“成年男性的心率平均为每分钟75次左右，正常变动范围一般为每分钟60～100次；肺活量平均值大概为3500～4000毫升；至于血红蛋白，标准在120~160g/L之间……”苏晴没有直接回答杨墨的问题，而是首先背出了一组数据。

　　杨墨在脑海里对照着苏晴报出的数据，发现除了肺活量有些偏大外，其它的两项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于是脸上的紧张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

　　“医生说从你的肺活量、心率、血红蛋白以及其它数据来看，你的身体指标表现得跟职业运动员类似。”

　　别看杨墨表面上满不在乎，但内心其实一直忐忑不安，从妻子的口中得知了最终答案，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他长舒一口气，道：“那不是挺好的嘛。”

　　“你还记得上次晨运是什么时候吗？”苏晴坐直身子，盯着杨墨问道。

　　杨墨一愣。

　　这大半年以来，因为和妻子的不断争吵，他坚持了多年的晨运已经变得毫无规律，他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跑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觉得你身体的变化很可能跟时空穿梭有关。”苏晴有些担忧地猜测。

　　杨墨强自镇定地揽过妻子的肩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安慰着说道：“至少没朝坏的方向发展，对吧？”

　　“那倒是。”苏晴勉强笑了笑。

　　“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还是别想那么多了。”杨墨摇着妻子的肩膀说道。

　　为了转移妻子的注意力，他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上次不是说等我回来要去一趟东京吗？订了机票没有？”

　　苏晴当然知道丈夫转移话题的心思，自然不会上当，她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你最好每个月都做一次全面体检，看看后续情况是否稳定。”

　　“行，都听你的，好吧。”面对苏晴的坚持，杨墨知道争辩毫无用处，无奈之下只能做出保证。

　　苏晴见丈夫答应她的要求，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中午12点的机票。你赶紧换身衣服，行李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咱们先把孩子送到爸妈那去。”

　　“今天又不是周末，咱们都没上班，你说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啊？”杨墨的神情有些踌躇。

　　“我可不管。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收拾。”苏晴直接甩锅，“我可不跟他们撒谎。”

　　杨墨只能苦笑着起身去冲澡，等换好衣服收拾妥当之后，都快10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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