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叫我小叔! 3000推荐票加更完毕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韩烈斟酌着,道:“你明天中午安排一下,我想请她吃顿饭。”
许经理忙不迭应和。
待韩烈离开,许经理才猛地想起来,与梁小姐的对接工作,他已经交给了其他人。现在老板的意思,是他暂时不用回国了?
石筱回来后,才得知她离岛的这一天,希悦庭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此一来,完全可以猜测得到韩烈的火气肯定很大。她现在去汇报工作,肯定更没好脸色。
三年的时间,她对韩烈的那种小女孩似的崇拜,早就随着工作接触中所感受到的他的冷硬给消磨殆尽了。如今的韩烈于她而言,仅仅是个可怕的上司,而非意淫对象。
正如斯想着,便见韩烈从会议室里出来。石筱硬着头皮迎上前:“韩总。”
“酒买到了?”韩烈的步伐不停,径直朝电梯走去。
石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
韩烈皱眉,瞥了石筱一眼。
在机场的时候,麦修泽不是特意打电话要他带Y&L酒庄的红酒。酒庄在猎人谷,距离匹隆岛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韩烈根本没空专门帮他跑一趟,干脆打发石筱前去。
石筱解释:“酒庄的老板Y先生说如果要买,得等三个月。他最近好像在准备婚礼,暂时不接待外客。”
这位Y先生,是小有名誉的葡萄酒酿酒师。尤其最近两三年,其Y&L酒庄开始将私人酿酒对外出售,极受追捧,价值越来越高的结果,就是愈加一酒难求。
韩烈沉默数秒,冷淡地说:“买不到就算了。”
“可是麦总那里……”石筱自然知道要买红酒的人是麦修泽。
“他没喝到又不会死。”韩烈直白而干脆,也看出石筱的顾虑,道:“我自己会和他说。”
石筱这才松一口气,突然又感觉其实韩烈还有残留人情味儿的。
韩烈迈进电梯,交待她接下来的工作:“试营以来各个公共健康娱乐设施的营业报表搜集齐全给我,剩下的时间你自由安排吧。”
石筱按捺下心底的小激动,连忙点头:“好的韩总!”
她愿意顶Maggie的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打算借着出差的机会,偷空游玩。
***
1528号房里。
佟羌羌正在和庄以柔讲电话。
母亲对女儿的关怀,不外乎是把女儿的吃喝住行睡全都问一遍。问完之后便是颇为嗔怪的叹息:“都快结婚了。你还跑东跑西。欺负晏西对你好,所有事情全都他包揽。”
佟羌羌有点吃醋:“我就知道你更疼儿子。”
庄以柔不否认,但声音明显带了哽咽:“你小没良心。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算是和晏西一起夫妻俩经营酒庄不好吗?偏偏当什么酒店体验师。你想想你这一年,有几次是睡在家里的床?”
“妈~你太夸张了。”佟羌羌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头两年她在新西兰当地的一所大学进修,几乎都陪在梁道森、庄以柔夫妇身边。毕业后她开始从事酒店体验师的工作,迫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她确实一年到头都在睡各个酒店的床。可她一直只在澳洲的范围内飞,而且一旦有空隙就会回家。
不过这些零散的片段时间对久失爱女的庄以柔来讲是特别不满足的,老话重提道:“结婚后,咱们换一份工作,好不好?晏西宠你是一回事,你也不能仗着他宠你就由着性子。结婚以后。夫妻俩再聚少离多,像什么话?他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你找回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佟羌羌便听见背景里传出梁道森的声音:“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让他们自己生活,别给他们施加压力。她和晏西都是有分寸的孩子,对他们的未来肯定有他们的安排和打算。”
庄以柔咕哝着反驳:“他们是年轻,可我和你年纪都大了。难道你不想早点抱到小外孙?”
梁道森似被噎住了话。佟羌羌在这边乐呵呵地笑。
庄以柔继续在电话里说,“我们只有你一个女儿。晏西的父母早逝,虽然还有晏嘉,但儿子也只有他一个。你别当笑话光听着瞎乐,我早上也和晏西说过了,你们连都必须得上心。”
“你怎么和他说这个啊……”佟羌羌轻轻地嘀咕。和庄以柔讲电话之前,她和晏西刚结束的通话,他可是半个字没提这件事。估摸着又是默默把事情挡下来了。思及此,她的心里软甜软甜的。
庄以柔想起另外一件事:“昨天史密斯夫人带着她女儿回来酒庄了。我中午刚和她们母女俩见过面,她女儿还特意送了点荣城特产。”
佟羌羌心头一动:“小鹿还好吗?”
她和安鹿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因为她刻意躲避史密斯夫妇,所以梁道森和庄以柔在这三年也避免和史密斯夫妇接触,对安鹿的情况一无所知。
“看起来挺好的。漂亮又懂事的孩子。听说你的职业是酒店体验师,对你特别感兴趣。很想赶紧见到你和你认识。”说完,庄以柔紧接着问出自己的担忧,“你主动邀请史密斯夫人来参加婚礼,真的没关系吗?”
佟羌羌抿抿唇:“嗯。我和晏西商量过了的。”
“好好好……”庄以柔轻喟着道,“反正谁也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佟羌羌噗嗤笑出声:“妈,那你怎么还舍得我和晏西结婚。”
“晏西能一样吗?他本来就和我们是一家人。”
“嗯嗯嗯,是是是,他本来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佟羌羌咧嘴笑,“行了,妈,你说的我都听进去啦。你晚上的药吃过了没有?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你明天晚上就能见到你的宝贝女儿啦!”
结束通话后,佟羌羌四肢大开地躺在床上,脑中闪过庄以柔这通电话的两个关键词:换工作,生孩子。
顷刻之后,她的掌心轻轻地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闭上眼,翻过身,埋进被子里。
隔天早上,佟羌羌继续测评项。
希悦庭很大。虽然因为初露头角尚未得到等级的评定,但规格完全是按照五星级以上的标准来的。
这两天。从客房、餐厅酒吧、商务设施到安全设施,她都做了了解,比较难搞的是公共健康娱乐设施,她能亲自上阵的都亲自上阵了,有的是通过搜集其他游客的体验感受。
最后的半天,佟羌羌存了点私心,给自己安排了SPA。
设施和服务都非常人性化,理疗师给佟羌羌做按摩的时候,她后半段时间完全给舒服得睡着了。后来还是理疗师把她给叫醒。
室内挥发的精油大概是有催眠效果,佟羌羌感觉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按摩之后倒是浑身舒畅,皮肤还有点热热的。
换回自己的衣服后,佟羌羌打着呵欠往外走。过道上一个女人跟在服务员身后迎面而来,目光盯在佟羌羌身上,直到两人快要擦身走过时,对方猛地停住脚步,狐疑地问:“羌羌姐?”
多年未闻的称呼,令佟羌羌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凝睛望向对方。
“羌羌姐?!真的是你?!”石筱既惊喜又兴奋地握住佟羌羌的手臂,“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天呐天呐天呐,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你不是失踪了吗?这三年你都去哪里了?听说你是一声不吭消失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佟羌羌垂眸瞥一眼石筱的手,不动声色地拂开,客套地微笑着:“这位小姐,你好像确实认错人了。”
“欸?”石筱上上下下地打量佟羌羌,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不对不对。虽然你的发型和穿衣风格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你的样貌没变啊,你明明就是羌羌姐!你是佟羌羌!”
“这位小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所的什么佟羌羌。不好意思,麻烦你松手,否则我就把工作人员叫来了。”
她敛着眉,表情显然不悦,说话的语气更是毫不客气地透着丝冷。石筱不由愣怔。
负责接待佟羌羌的服务员在这时赶来:“梁小姐,出什么事了?”
佟羌羌淡淡抿唇:“没什么。你们的客人认错人了,硬是揪着我不放。”
石筱在听见别人喊佟羌羌“梁小姐”时就糊涂了,“你姓梁?”
“有什么问题吗?”佟羌羌轻蹙眉头。
石筱松了手:“不好意思,我大概是真的认错人了。你和我认识的一位姐姐长得很像。”
佟羌羌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石筱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见鬼了吗……”
随即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转身往外跑——不管遇到的是不是佟羌羌,都得先去告诉韩烈啊!
***
见鬼了。佟羌羌拧着眉头,暗暗咒骂,竟会在这里碰到石筱?
幸亏也只是石筱,再熟一点的人,她可没法保证能够镇定地演戏。
三年来,她还是第一次遇见熟人。所以以前的生活圈子小,并非没好处。
“梁小姐……?梁小姐?”
服务员的叫唤声把心不在焉的佟羌羌拉回神来:“嗯?怎么了?”
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提醒:“梁小姐你走错路了,西餐厅在这个方向。”
“噢。谢谢。”佟羌羌道着谢,转了个方向,心里舒了舒气。
只剩最后一个测评项,吃完饭她就可以离开这家酒店,应该不会再碰上石筱了。
西餐厅是个总称,其实是个餐饮区,昨天险些蒙冤的中餐厅相对,里面有数十个不同风味的异国餐厅。鉴于早上起床后明显感觉到小腹处隐隐的坠痛感,佟羌羌预感大姨妈可能随时要来访,忍下吃性凉的海鲜的冲动,挑了家中规中矩的意大利餐厅。
得知她是酒店体验师,服务员将她领进早已预留的包厢里,解释道:“梁小姐,许经理特别交待过今天要好好招待你,感谢你昨天的帮忙。”
佟羌羌脱了外套挂到衣架上,然后在餐桌前坐下:“客气了。”
“许经理说他一会儿亲自过来。请你稍等,很快给你上菜品。”服务员先给佟羌羌倒了水,说完便走了出去。带上门,独留清净给佟羌羌。
佟羌羌掏自己的手提包,把做记录的笔记本拿出来。瞥见一起放在包里的首饰盒,她想起来做SPA之前把玉坠子摘下来后还没来得及重新戴上,淡笑着把首饰盒掏出来,打开,却是一怔。
只剩玉坠子,不见那条细链。
佟羌羌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包,确认找不到,起身要出包厢,打算回会所,手指碰上门把时,她蓦地顿住。
两三秒后。佟羌羌重新坐回餐桌前,闭了闭眼。
丢了就丢了吧。正好,她可以换一条。
***
许经理从餐厅处得知消息,去办公室敲韩烈的门:“韩总,梁小姐在餐厅。您看您是否现在去见一见她?”
韩烈放下手里的报表,起身:“走吧。”
路上,恰遇上先前在美容会所里负责招呼佟羌羌的那位服务员,侧身停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垂首:“许经理。”
除了几个负责人,酒店里的大部分员工都不认识韩烈。所以自然而然地只和许经理打招呼。
韩烈本就不在意这些,径直掠过,眼角余光却是无意间瞥见服务员的手中攥着一条熟悉的项链。他倏地停住步子,一把拽过服务员的手:“哪来的?”
别说服务员。连许经理都被韩烈突如其来的冷冽给吓到了,急忙提醒呆愣住的服务员:“韩先生在问你话呢,项链哪来的?”
服务员颤颤巍巍:“是……是梁小姐的。她落在美容会所的储物柜里了,我正准备拿去还给她。”
“韩总韩总!”石筱在这时气喘吁吁地跑来,着急地汇报道:“我刚刚在美容会所里碰到一个和羌羌姐长得很像的女人!”
***
菜品上得很快,也很齐全,佟羌羌每道菜都浅尝辄止。其实之前已经试过希悦庭的中餐厅和咖啡馆等,心中对希悦庭的水平早已有数,这最后一项测评,也不过是想收个好尾。
佟羌羌放下叉子,一旁的服务员连忙帮她递上凉白开漱口。
“谢谢。”佟羌羌浅浅地勾唇,接过水杯,包厢的门在这时被叩响。
她说了声“请进”,随即把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再抬眸时,伫立在门口的一道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佟羌羌的手指刹那间滞住。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说话,死寂了几乎了有五六秒的时间。
韩烈迈进包厢,慢慢地踱步到衣架前。
衣架上挂着件墨绿色的女士长款呢大衣。
韩烈的目光轻扫而过,脱掉自己的外套,挂到它的旁边。
旋即,他来到餐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注视坐在对面的佟羌羌,抬起手臂,朝她伸出:“梁小姐是吗?我是希悦庭的总负责人,韩烈。”
从韩烈出现后便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佟羌羌这才放下手中的水杯。站起身,清淡的眉眼徐徐对视上他黑若深潭的眸子,亦伸出手:“你好,韩先生。”
陌生而疏离的三字称呼闯入耳中的瞬间,韩烈的眼波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面前的女人,妆容清爽,一头及肩短发干练利落,蕾丝打底衫将她上半身勾勒出流畅的弧度,下半身的亚麻长裤极为宽松,裤管下探出高跟鞋的一截尖尖的头。
“韩先生,可以松手了吗?”
女声是熟悉的清亮,却是疏离的客套。
韩烈的视线从她的鞋尖移至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随即移至她浅浅含笑的脸上。
略一眯眼,他松开手。
佟羌羌收回手,不舒服地握了握,感觉尚残留着他指腹上薄茧的粗粝感。
“不知道韩先生是有什么事?”问话间,佟羌羌瞟了一眼跟着韩烈身后偷偷打量她的石筱,又瞟向许经理,“未经许可就擅自带人来影响客人用餐,是你们酒店的作风吗?”
许经理连忙解释:“梁小姐,我们韩总是为了昨天的事亲自来表示感谢。”
韩烈倒似没听出她的不高兴,淡定自若,打了个请坐的手势:“梁小姐,我们坐下慢慢说。”
说完,他当先坐下。
佟羌羌抿抿唇,按兵不动地也暂且先坐回椅子里。
恰又来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手里提着装满冰块的酒桶,里面是一瓶香槟。
许经理手脚麻利,亲手将香槟取出,许经理取下瓶口的金属帽,一手顶住瓶塞,一手紧握住瓶底,用力旋转一下,“嘭”地一声开了酒。
石筱帮忙摆好两只酒杯,红色的液体当即在杯子里旋出漂亮的弧度。
韩烈在这时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全都出去。”
声音隐隐约约地绷着什么。
许经理很早就注意到不对劲了,石筱倒是比许经理多知道一点,暗暗冲他打眼色,两人拉着其他两个服务员,识相地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后。世界清静得不像话,空气里满满飘散开来醇厚的酒香。
“想来梁小姐已经喝了太多的红酒。今天换个口味。”韩烈面无表情地把其中一只酒杯递放到她的面前,“2000年的Krug,已经冰了半小时,这个温度刚刚好,口感最佳。试一试。”
佟羌羌的手在桌子底下悄然蜷起,很快放松地伸出桌面,握住杯子,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嗅了嗅,“不错。谢谢韩先生款待。”
韩烈也端起酒杯:“这两天辛苦梁小姐,昨天更是帮了我们大忙。”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佟羌羌的语气里是不以为意。
韩烈貌似闲聊似的随口问:“不知梁小姐从事这一行多久了?”
佟羌羌垂眸:“一年。”
韩烈颔首,紧接着问:“方便透露。你对我们酒店的大致评价吗?”
“不好意思。”不是不方便透露,是佟羌羌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她轻轻呡一口香槟,放下酒杯,“韩先生,劳烦你亲自来一趟了。我在你们酒店的体验已基本完成。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容我先告辞。”
佟羌羌站起身,朝他礼貌地微微躬身,抓起自己的包,绕过餐桌走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外套,等不及穿好就径直走去开门。
指尖刚触上冰凉的门把手,但听韩烈道:“稍等,梁小姐,你有东西落下了。”
佟羌羌顿住脚步,转过身。
韩烈也已经从餐桌前站起,隔着三四米的距离与她相对而站,对她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细细的项链。
“你落在美容会所的储物柜里了。”韩烈语声缓缓,深邃的眸子紧紧地摄在她的脸上,不愿意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灯光下,碎碎的小钻石闪烁洗练的光芒。
佟羌羌盯了两秒,摇摇头:“韩先生,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找错人了。”
言毕,她转回身,拧开门把手。
韩烈忽然长腿一迈,眨眼间来到她的身后。一把将门重新关上,“啪嗒”按下锁。
佟羌羌的心一提,本能地转过身来。韩烈高大的身影逼过来。
错愕之下,她急急后退一步,脊背撞到门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嘭”。
“韩先生你干什么?”佟羌羌恼怒地质问。
韩烈一手摁在门锁上,将她笼在一方空间内,另一只抓着细链的手摊在她的面前。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从上方垂落下来睨她,微微眯起眼:“你确定不是你的,梁小姐?噢不,佟羌羌!你还要继续装到什么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佟羌羌抿紧了唇:“韩先生,请你放我出去!否则我——”
不等她说完,韩烈倏然握住她的下巴,“叫我小叔!”他的眼睛里隐隐簇起两团火苗,“三年没见,你连该怎么叫我都忘记了?”
佟羌羌用力挥开他的手:“神经病!”
韩烈重新握住她的下巴,力道比方才大得多:“为什么会在这里?三年都是躲在这里的?怎么来的澳洲?自己偷渡的还是有谁帮你来的?‘梁小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做的什么酒店试睡员又——”
“救命!来人!”佟羌羌对他的所有问话置若罔闻,手上敲着门板,艰难地朝外面开口。
韩烈嗤笑:“这里是我的酒店。许经理和石筱在外面守着,你觉得会有人敢闯进来?”
佟羌羌咬咬牙:“我是P.D集团委托来的!就你这种待客之道,别想我在测评报告上给你们酒店好评!”
韩烈冷哼:“你以为我在意这些?”
“韩烈你到底想怎样?!”佟羌羌有些气急败坏。倒霉催的!她万万没想到只来匹隆岛这么一次,就能遇上韩烈,更没想到他会是希悦庭的老板!
“回答我的问题。”韩烈眯起眼,依旧是步步紧逼的语气。
“什么问题?”佟羌羌故作无知。
韩烈神色冷寒。
佟羌羌扣住韩烈的手,试图和他商量:“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放我出去!”
韩烈冷笑,唇边带着嘲讽的弧度,显然在说“这么幼稚的伎俩你好意思拿出来当借口”。
佟羌羌皱紧眉头,强忍着疼痛:“我没骗你,我现在真的不舒服。”
韩烈自然没听进她的话,拉住她的手猛地把她往包厢里拽。
佟羌羌的力气敌不过他,何况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越来越疼的肚子上。韩烈兀自押着她坐回餐桌前:“既然你不配合,那我们谁都别想出去,就这么耗着。反正有的是时间!”
边说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要坐下,却见佟羌羌单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快要趴倒的样子。
韩烈折起眉头,大步一迈重新走回她身边,刚抓住她的肩膀,她险些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韩烈急忙一拉:“你怎么了?羌羌?佟羌羌?”
佟羌羌转而跌进他的怀里,手掌死死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嘴里喃喃:“我不是佟羌羌……”
她不是,也不愿意再当佟羌羌!
韩烈的眼神当即凌厉如刀,掐住她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座位上拎起:“你不是佟羌羌是谁?!”
佟羌羌疼得几乎快要晕过去,眼前一阵阵的黑,头顶上好像有无数的星星在盘旋。张了张嘴,她说不出话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里的人缓缓瘫软,韩烈一愣,赶在她倒到地上前捞住她的腰,发现她手脚冰冷,五官紧皱得变形,这下完全相信了她说的不舒服是真的。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连忙将她打横抱起。
许经理和石筱两人不敢靠得包厢太近,只敢在几步距离外的过道上探头探脑,忽然地包厢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就见韩烈抱着佟羌羌快步走出来。
石筱惊呼:“哎呀!羌羌姐这是怎么了?”
韩烈不答,一脸冰霜地吩咐许经理:“备车。去诊所。”
刚说完,他瞥见外面倾盆的大暴雨,略一顿,又反口道:“还是把医生请来酒店。”继而他扭头交代石筱:“现在马上把酒店的医务人员先叫到我房间。”
许经理和石筱不敢耽误,应和着匆匆去办。
韩烈兀自抱着佟羌羌一路回到他的房间。
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弓起身子捂住小腹蜷缩成一团,嘴里溢出痛苦的破碎的呻吟。
“你再忍一会儿。医生马上来了。”
韩烈摸了摸她额头的汗,准备去给她拧一把毛巾来擦擦,眼角余光扫见她的裤子后面渗出暗红色的血迹,他愣了愣,明白过来什么,去给石筱打电话,告诉她医务人员不必来了。
很快,石筱带着韩烈和佟羌羌落在餐厅包厢里的东西来到他的房间,同时带来的还有韩烈在电话里交代她的红糖、热水袋、卫生棉和止痛药。
同是女人,石筱自然明白过来了佟羌羌是痛经。
紧接着她又被韩烈打发去找前台要对门房间的房卡。待石筱帮忙把佟羌羌的行李箱搬过来时,韩烈刚给佟羌羌喂完红糖水,放下碗。把佟羌羌重新放回床上,继而对石筱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你打个电话给许经理,让医生也不必来了。”
“噢噢……”石筱点点头,哪里敢留下来当电灯泡,忙不迭离开。
韩烈静静地注视床上的人,见她的脸色比方才有所缓和,他稍微松口气,伸手要给她解衣服。手指敢碰上领子,佟羌羌便抓住他的手,半睁着眼,声音虚得几乎听不清楚。
“你干什么?”
“你的裤子脏了。需要换一身。”
“石筱呢?”
“走了。”
“把她叫回来。”
“叫不回来了。”
佟羌羌瞪了两秒的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我自己可以。”
韩烈的唇角一挑。讥嘲:“你确定你能下得了床?”
“那也不关韩先生的事。”佟羌羌语气生冷,“谢谢你。我现在要回我自己的房间了。”
韩烈面无表情地说:“你没有自己的房间了。已经帮你退房了。”
“你——”佟羌羌抬起手朝韩烈的脸上挥。
韩烈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腕,霍然将她从床上抱起。
佟羌羌惊慌失措地挣扎:“你要干什么!”
“有这点力气不如留着给自己换衣服。”韩烈冷冷地提醒,抱着她径直走进洗手间,把她放在马桶上坐着,然后把浴袍和一包卫生棉一并丢给她,“自己慢慢换。”
帮她带上洗手间的门之后,韩烈走回房间里,用刚烧开的热水装热水袋。偏头看回洗手间方向时,他的眸子微微地眯起。
他给忘记了,这个房间是情趣房,洗手间和外面房间隔着的这面玻璃墙,其实是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的设计。所以现在。她在洗手间里的所有举动,都毫无障碍地呈现在他眼前。
比如,她有点愣神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拆开卫生棉的包装,抽出一片暂时放在洗手台面上,表情微微发愁。
比如,她很快脱掉了蕾丝打底衫,露出裹着半球的黑色蕾丝内衣。
比如,紧接着,她有点艰难地把亚麻长裤褪了下来,露出与黑色蕾丝内衣配套的黑色蕾丝内裤。
比如,她伸手到后背,显然是在解内衣的暗扣。
韩烈眸色陡然加深了几分。走过去,抢先一步按下卷帘的按钮,挡住一切。
她的身体依旧像剥了麸的白米。
可是,她不再穿少女的黄色小雏菊内裤。
韩烈坐在软得能够让人陷进去的沙发里,眉头微蹙。
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从见她的第一眼,听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他就发现了她的变化。
比起她毫无音讯地消失了三年,更让他生气的是她的变化。
生气她极其疏离地叫她“韩先生”而不是“小叔”。
生气她一点儿都不在意那条小碎钻项链的丢失。
生气她否认自己是佟羌羌。
他很诧异地发现自己面对现在的她时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
不知过了多久,洗手间的门传出动静。
韩烈立即起身走过去。
洗手间的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佟羌羌驻着门把。
韩烈对她伸出手。
佟羌羌绕开他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脏衣服走去自己的行李箱,先随便塞了进去,然后腿又有点发软了,扶在行李箱的柄上,咬唇按着肚子。
韩烈轻嗤,走上前再度抱起她。
这一回佟羌羌没挣扎,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什么。
把她放上床之后,韩烈把装好热水的热水袋递给她。
佟羌羌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旋即滚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借你的床躺一会儿,我休息好了就走。”
韩烈的眸子又黑又冷,沉默着没吭声。
佟羌羌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藤编壁灯的光拢着的阴影,迷茫了有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因为痛经差点晕过去,现在在韩烈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肚子也已经不痛了。只剩来大姨妈的酸胀感。
从床上坐起时,热水袋从肚子上掉下来,温度还比较烫,好像是有人在她睡觉时刚给她换过热水。
佟羌羌敛了敛瞳眸,下床去洗手间换卫生棉。
再出来时,她准备去行李箱拿一身干净的衣服,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手机剧烈的震动声。
佟羌羌闻着动静循去自己的包。
正是自己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显示着晏西的名字。
同时也瞥见现在的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佟羌羌连忙接起,听筒里晏西朗润的嗓音拨着她的耳廓。
“到哪了?”
佟羌羌的眼眶当即发红发烫。
按照行程,她本该中午离开匹隆岛,前往猎人谷的。可现在……
“我还在酒店。”
晏西敏锐地察觉她嗓音里的哽咽:“出什么事了?”
佟羌羌仰起头试图将眼泪忍回去,道:“肚子疼。”
“又痛经?”
她的大姨妈很不准,调理了很久都没能调理好。这点晏西是知道的,所以才她一说他就猜到。
“嗯。”佟羌羌咬了咬手指头,“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多住一个晚上。别着急回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明知他看不见,佟羌羌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道:“我很想你。特别想你。”
晏西笑了一下:“好好休息。我保证,睡一觉起来你就能见到我。”
“嗯。”佟羌羌握紧电话,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