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阳光
佟羌羌在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很不对劲,赶紧缩回手起身站直。
韩烈亦松开扶在佟羌羌肩上的手。瞅着她的面上一片窘然,他的唇角极淡的抿出个弧度。下一瞬,他感觉喉咙微痒,捂住嘴,脑袋偏向另一边,连连咳了好几声。
看到韩烈的脸颊因咳嗽而显出两抹病态的潮红,佟羌羌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不碍事,一点小感冒,刚刚吃过感冒药了。”韩烈对佟羌羌做了个远离他的姿势,说:“你出去吧,别被我传染了。隔壁客房给你睡,洗漱用品都有,换洗衣物在衣柜,自己拿。如果要吃东西,就得你自己动手了,冰箱里还剩些食材。”
他一一交待,简洁但细致。佟羌羌愣愣地点头。韩烈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睡姿与之前所差无异,好似他已习惯如此。
“出门前帮我把灯关掉。”韩烈补了一句,低哑的嗓音携着淡淡鼻音,疲态更甚。
佟羌羌不敢再打扰他休息,关上灯,退出他的房间转去厨房。
安景宏临时走了,饭没吃成,她的肚子现在还饿着。佟羌羌打开冰箱,里面果然如韩烈所说,还剩“些”食材——半盒鸡蛋,皱巴巴的胡萝卜,蔫吧的菠菜,以及冻着一小块的肉,不晓得已经放了多久了。
而相较于匮乏的食材,进口牛奶、简式盒装意大利面等即食类的食物倒是不少。
想想也能理解,韩烈一个大老爷们独自生活,而且最近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飞,家里的厨房怎么有机会开火?
佟羌羌默叹一口气,还是选择煮热食来吃——毕竟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更多地得考虑肚子里的那位。
幸亏后来佟羌羌多翻了一会儿,又从米桶里找到了一些大米和莲子,凑合起来倒还算能够饱餐。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佟羌羌走向主卧隔壁的那间客房,进去前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厚实的黑色木门。
静静的,仿佛门的另一边毫无人气。
客房的装修与客厅以及韩烈的房间相比,风格略微有些不同。出于女人的敏感,佟羌羌隐隐嗅到了曾有女人住过这个房间的气息。
大概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吧。
也对,像韩烈这个年纪,成熟稳重且事业有成,即便还没结婚,多半也是交往过几任女朋友的吧。
下一瞬,佟羌羌突然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猜测韩烈的私生活?
捺下思绪,佟羌羌打开衣柜,想拿韩烈所说的换洗衣物,却是蓦然愣怔。
衣柜里挂满了女人的衣服,四季的都各有两三套。古怪的是,衣服的摆放泾渭分明——一半全是明亮的色系,多数未穿过,吊牌都还在;另外一半则全是沉暗的色系,似乎经常穿,有几件分明是洗过太多次都掉色了。
佟羌羌稍微细看了几眼,从尺码和类型可判断衣服属于同一个女人的,对方约莫二十来岁,身高应该和她差不多,但比她瘦。
如此看来,关系都亲密到同居了呀?
佟羌羌忍不住再次猜测,心底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穿别人的衣服,总感觉怪怪的,而且对方还和韩烈关系匪浅。佟羌羌恹恹地关了柜门,什么衣服都没拿,只去洗手间刷了牙洗了脸,将就着和衣而睡了。
也不晓得为什么,佟羌羌又一夜深陷春|梦了。依然是同一个梦境,那双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她的面庞;触感依然特别真实,手指薄茧簌簌,指肚温热且粗粝。
佟羌羌挣扎地睁开眼,想看看对方到底是谁。然而当真睁开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她反应了两秒,记起来自己现在是在韩烈的公寓里。
窗帘缝依稀泄露着外面亮堂的天光,佟羌羌看了一下时间,自己竟是难得地睡了懒觉,都八点十五了。
走出房间,整个公寓仍旧和昨晚一样静悄悄的。佟羌羌小心翼翼地走近主卧的木门,耳朵贴在上面,试图听听里面的动静,但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她走去玄关,本想从鞋柜里的鞋来判断韩烈是否还没出门,但先看见了置于柜子上的车钥匙。
佟羌羌无声地咧开嘴,心情莫名愉悦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厨房。
昨晚找到的大米和莲子,她特意留下了一部分没用,刚好够煮两人份的粥。
不久之后,佟羌羌端着碗来到韩烈的房门口,叩了叩门:“小叔?”
里面没有人答应。
佟羌羌深呼吸两口,手握上门把,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一切照旧。厚重的窗幔紧密地掩着,阻隔了外面的光线,大白天的,屋里却黑得不亚于晚上,好像房间的主人天生喜爱躲在黑暗里似的。
佟羌羌瞥一眼床上掩没在暗色里的身形轮廓,默了一默,将碗暂且搁在桌子上,借着外面过道映照进来的光线,摸索着来到窗边,伸出手攥住窗幔的一角,霍然拉开。
室外的阳光顷刻流泻进来,照亮整个房间。
睡梦中的韩烈第一时间感觉到灿灿的光线在眼皮上不停跳跃,不由睁开眼。
窗口处女人的背影霎时映入他的眼帘。
鹅黄色的连衣裙清新淡雅,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颗松松的花苞。
下一秒,她转过身来,整个人逆在光线里,眸子晶晶亮,笑容像镶嵌了溶溶的阳光。
金色的阳光,飞舞的尘埃,女人的笑靥。韩烈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愣了愣。
“小叔。”佟羌羌清着嗓子唤他,看见阳光照在韩烈的脸上,从眉心到下颔,一路线条锋刃毕现,幸而有阳光的淡金镀上的柔和,倒显得不那么利。
韩烈晃回思绪,敛了敛表情:“你干什么?”
口吻无情无绪,隐隐有点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