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很快传出了一阵嘈杂之声,不论是花胳膊九儿这边的小弟,还是万老三这边的小弟,全部传来了阵阵嘈杂的交谈之声。
路灯投射下来,方泽只能看到一个虽然年岁不大,但满脸风霜的脸。
男人将这张不满风霜的连展示在众人面前,虽然相较以前时光已经踏过了很多,这张脸已经不是昔日在春兰街上那个无谓的年强面孔,但是当年的老人还是都认出了这张脸。
这个男人就是花胳膊九儿和万老三之前说道那个名字的主人,林彦。
林彦就这么站在三轮车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所有人,他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话道。
“站在这里的,认识我的,还愿意叫我一声彦哥的,现在可以走了。”
人群中再次传出一阵嘈杂之声,花胳膊九儿激动的叫了一声‘彦哥’,想要过来说些什么,但是林彦冲他摇了摇头。
“走!”
花胳膊九儿喊了一声,他的所有小弟瞬间跟着他撤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个人。
随着花胳膊九儿的离开,万老三这边的小弟中,也差不多转身走了三分之一。
万老三黑着脸看着这些走了的小弟,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连一句不准走的暴喝都喊不出来。
“以前欠了我林彦人情的,现在愿意认账,还人情的,可以走了。”
林彦又站在三轮车上说道。
哗啦啦,万老三的小弟们在听到林彦这句话后,又走了一大半,就连站在方泽前面的那两个小青年也转身走了。
现在万老三身边就只剩下十多个人了,但他们也只是在在那里站着,脸上没有一点逞强的凶意。
林彦跳下了三轮车,从三轮车上拿起了一根木棍,倒拖着就来到了万老三的身前。
万老三穿着昂贵却不合身的西装,见到林彦走过来,强压住了心中因为恐惧而带来的颤.抖,略低头,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声,
“彦哥好。”
林彦单手掏出一盒烟来,放到了万老三的眼前,示意他拿一根。万老三拿出来了一根,却不敢抽,双手递到了林彦的嘴边,林彦张开嘴,将烟叼住。
万老三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来,打开,替林彦将烟点着。
“江南垂丝坊的顶级西装,看起来现在混的不错啊。”
林彦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但是另一只手上仍握着木棍。
“都是仰仗当年彦哥在江湖上给我们道台府的人打出了威风,才能有现在的成就。”
“是吗。”
林彦低着头吸着烟,语调略带讽刺的说道,
“看起来你记忆力没毛病啊,没患老年痴呆是吧。”
“没有,没有。”
万老三赶紧回答道。
“没有你特么老子临走前说春兰街任何人都不准动,你怎么就记不住!”
林彦突然爆出了一句怒吼,手里的木棍干脆利落的砸在了万老三的腿上。
万老三发出了一声惨叫,跪倒在了地上。
“彦哥我错了啊,彦哥,我以为你是在伯力了,当年他们都说你死在伯力了啊所以我才敢的啊,彦哥我错了。”
但是林彦压根就仿佛没有听到万老三的求饶,而是一木棍一木棍的狠狠的砸在了万老三的身上。
万老三躺在地上惨叫着,他身后的小弟中没有一个敢过来阻拦。
十多下之后,木棍终于承受不了,直接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林彦将木棍往地上一扔,
“把你们老大抬回去,以后不准在出现在春兰街。”
万老三的小弟们将万老三抬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春兰街。
林彦走回自己的小摊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小摊上已经多了两个人。
“杀猪菜啊。”
方泽和吴夕望着坛子里装着的杀猪菜馋的口水都下来了。
“小姑娘,来两碗。”
方泽对这小星语说道。但是小星语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将头转了过去。
这个女孩好像有自闭症?方泽正猜测间,林彦走了过来。
“两碗是吧?”
林彦挽起了袖子说道。
吃完了杀猪菜,吴夕和方泽沿着昏暗的街灯开始往回走。
路上,吴夕就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蹦跶着绕着方泽转,就是不好好走路。
“吴夕。”
方泽问道。
“问你个问题好吗。”
“好啊,除了年龄,随便问。”
“体重和罩.杯也可以问?”
“这个要你亲自试试啊。”
吴夕亲昵的抱住了方泽,两人的脸颊相贴,在寒风中却同样的滚烫。
脖颈相交,像情侣般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让我有点看不透。”
方泽想了半天,还是终于说出了自己想问的。
“哪里看不透。”
吴夕问道。
“在大部分时候,你都不像是一个久经训练的特工,却更像是一个被家长关久了,放出来趁着短暂时间使劲玩的小女孩。”
方泽又接着说道。
“就像今天,你根本没有必要去挑衅那些人,但你还是做了。我能感觉到你只是单纯的为了任性而任性,没有理智,感性上想那么去做,于是就做了。”
吴夕紧紧的拥抱着方泽,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从眼眶中流淌下来。
“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在高考前,被关在家里,教室里每天除了作业就是作业,在经过了漫长时间的压抑之后,突然考试结束,解放了,自由了,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短暂的人生没有目标的彷徨之中。”
“我所经历的,比那更可怕。”
吴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在我待在名曲,认识我哥哥之前,我的人生目标是努力活下去,每天锻炼肉.体,锤炼精神,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崩溃。认识了我哥哥之后,我的人生目标是从名曲中活着逃脱出来。”
“现在,我活着从名曲中离开了,但是我的下一步该去哪儿呢?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名曲派人来清除掉我这个叛徒是在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自由自在的能活多久,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所以,方泽。”
吴夕将哭泣的眼泪和自己的脸颊一起埋进了方泽的怀里。
“不管怎样,请允许我这么任性,在我还能笑出来的这些时间里,允许我像一个正常的女孩一样,可以笑,可以哭,可以任性,可以有人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