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是,林煜峰似乎早有防备,在张木喷水的同时抽起了桌子上的茶具托盘,挡在了自己和张木之间。
致使张木的暗器全盘发射在了托盘之上,而自己则毫发无损。
“——那,便要看那人的态度,和我的心情了。”
林煜峰放下托盘,继续把自己被打断的话补充完整。
一系列动作水到渠成,豪不慌乱。
“你在惊慌什么?”林煜峰看着张木。
“我只是……觉得最毒你的心。”张木嘴角的水渍都忘了擦,只傻傻地盯着林煜峰感慨道。
“再毒,也比不得方才娘子你准备用水滴做暗器,来谋杀亲夫吧?”林煜峰气定神闲地端起自己的茶杯。
看着林煜峰怡然自得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追究什么的意思。
他方才所言所讲,如果是故意在说给自己听,难不成只是为了单纯地吓吓自己?
又或者……其实他只是单纯地在给自己讲一个故事,只是自己多心了,他并没有发现那个偷衣服的人就是自己?
“对了,你方才抱怨打不过我?”林煜峰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额?”还在满脑子跑着蓝猫淘气三千问的张木不由得一怔,迟疑地点点头,“嗯。”
“你若是不嫌弃,明日我教你如何?”林煜峰云淡风轻地言道。
“嗯。”张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随即感觉到哪里不对,抬起惊讶的眸子看着林煜峰:“嗯?”
“若想学的好,先要睡得好。今日一天我也是乏了,你光是端庄的笑容也够脸抽筋的了吧,歇着吧。”林煜峰轻品着手里杯里的茶水,似乎早就做好安排地吩咐道。
“你要教我……怎么打你???”张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愿意去教别人如何击败自己?
林煜峰的脑袋是方才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怎么自己没有亲眼见证到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刻?!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也学不会,所以特意找机会来羞辱我?”张木灵机一动,狐疑地打量着林煜峰。
林煜峰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张木:“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张木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好意思说,你在我心里比这还要更不堪一些。
“那……为什么啊?”张木试探性地问道。
“依着你的那个脾气,迟早是要惹出祸来的。若是哪日一不高兴,又逃出府去了,遇到什么江湖混混,你再路见不平一番,岂不是要枉负了这轻轻性命?”林煜峰苦口佛心地解释道。
“所以,你是怕我受欺负,教我防身的?”张木略有所懂。
“不然呢?”林煜峰白了张木一眼,“不愿意学便算了,我也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没有脑袋的人身上。有这功夫,倒不如去练练我的兵人。”
“真是狗咬吕洞宾--”林煜峰嗔怪了一句,起身作势要走。
张木连忙拖住,笑嘻嘻地仰头对林煜峰言道:“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只要你别像容姑姑那般刁钻,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洒热血,我都心甘情愿的!”
“当真?”林煜峰斜睨着张木,怀疑的语气问着。
“自然当真,我张……”张木单手扬起刚想立誓,差点抖落出自己张木的名号,幸而及时改嘴,“我张嘴便是誓言,我可是江家的女儿,在商讲究的便是信誉。”
张木的言谈举止林煜峰都一一看在眼里,又坐到位置上言道:“学武可不像你那什么塔罗牌,坐在凳子上随便摆弄一番便可以的,你要做好吃苦流汗的准备。”
张木点头如捣蒜。
吃苦受累的怕什么,林煜峰一个大将军,能亲自教自己这种小虾米,也算是自己积来的福了。
常言道,技多不压身,若是学会那飞檐走壁的真本事,莫说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怕走夜路,一个人住,也可以帮助广大老弱病残和妇女同胞们,一展自己从小的武侠梦想了。
这素日里张木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不曾想竟这样无意间被林煜峰给提了出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要把自己给砸晕了。
张木殷勤地星星眼端详着林煜峰,看的林煜峰浑身不自在。
“若是不愿意睡,便去再换壶茶水来吧。与你说了那么多,口水都费没了。”林煜峰往后撤了撤,企图避开张木赤|裸|裸|充满欲|望的视线。
“好嘞!客官您稍后!”张木端着水壶飞一般地冲出了厢房。
果然还是自己多心了,林煜峰并没有联想到那个贼人便是自己,如果有的话,怕也只是一点点的疑虑,没有肯定。
如此一来,只要我绝口不提,不被心理战术吓垮,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事实的真相。
哈哈,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到底是待张木我不薄。
奔走在漆黑的夜幕下,张木也忘记了只要把水壶交给下人便好了,只顾得兴奋去了,连周围见到了,连忙行礼的婢女和小厮都来不及理会。只沉浸在一代女侠绝代风骚这样旷世神奇的称号中,仿佛都看到了自己仙子般缓缓从天际而降,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模样。
而此时静谧的东厢房里,林煜峰轻轻晃悠着茶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少——”
“吱呀——”
次日早上,香儿还没来得及叫门,张木就一把把门打开了。
香儿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笑道:“少夫人这样早啊。”
往日里香儿对着房门,千呼万唤张木才能始出来,还必得是一副披头散发,双眸无神,神情呆滞,身体已醒,灵魂还在沉睡的样子。今日却是炯炯有神,红光满面,精神百倍的样子。
“嘿嘿,等你好久了,快快快。”张木让开门,让香儿和其他负责给她穿衣洗漱的婢女进房。
“少夫人今儿个可是怎么了,像是个……被老生带出去赶集子的娃娃。”香儿看着张木的兴奋劲,忍不住打趣。
“我昨天忘了告诉你了,今日帮我准备一套干练的衣服,不穿这长裙了,我要跟大少爷去学武功。”张木昂首挺胸地对着香儿得瑟。
“学武功?”香儿把拧好水的帕子递给张木拭脸。
虽说她并不清楚张木的来历,然即便不是江映雪那般的大小姐,却终究是个女儿家,这般打打杀杀的,可又成何体统呢,更何况,现在这位姑娘还顶着自家小姐“江映雪”的身份,再惹出什么乱子的话,牵连甚大,怕是又要不好了。
张木明白香儿的忧虑,轻松地言道:“莫怕,这是大少爷主动提出要教我的,说是日后怕我受欺负,要教我一两个招式防身使,不会有什么闲话的。”
香儿一听,便更觉是奇了,古往今来,谁不盼有个美娇娘养在家中,怎得还有夫君特意去让妻子习武的道理,莫不是因为林煜峰习武,便爱好别致一些?
“别人会只当我们伉俪情深的,你放心便是。”张木把洗漱用完的东西递还给香儿,低声耳语道。
“香儿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只是,总觉得此事有不妥……”香儿蹙着眉头对张木言语。
“你们都去与我准备衣物吧,要行动方便些的。”张木扬起头对站在香儿身后的婢女吩咐道。
“是,少夫人。”婢女们捧着本来为张木准备好的衣服退了出去。
屋子内只剩下了张木与香儿两个人。
“能有何不妥,林煜峰还能借机杀了我不成。况且就算是林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林煜峰的主意。”见婢女们都退了下去,张木便也没了那么多顾及,对香儿宽慰道。
“这话倒是不错,大少爷是不会趁机做什么手脚,但……”
“哪有那么多的但是可是只是啊。”张木轻轻捋了捋香儿皱紧的眉头,“你素日里就爱忧心,我虽比不上你家小姐端庄温婉,却也不是个傻子,也算得上机敏。况且你我现在命运本为一脉,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你可不用操那么多心。再这么忧心忡忡下去,还未等你嫁人,便成了容姑姑了。”
听着张木的打趣,香儿忍俊不禁,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止不住对张木叮嘱了句:“少夫人还是要当心些。哪怕是真的与大少爷学成了一招半式的,少夫人也不可随意使用,这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