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小刘声音未落,车身忽的一栽歪。
车上诸人不再说话,都迅速转头,看向车外。
汽车不远处,正有一群人迎着警车奔来,这些人手里都举着工具,铁锹、镐头、铁棍、木棒,什么都有。
为了不和那些人打照面,刚才警车适时向右打轮,上了另一条较窄岔路。
沟那边的人们好似刚反应过来,急的大喊:
“小偷上警车了。”
“小偷在车上。”
拿棍棒人群中,立即响起喊声:
“贼偷车了。”
“小偷劫警察了。”
“快救警察呀。”
沟边人群也跟着喊叫起来:
“救警察呀!”
“警察有危险。”
听着外面的呼喊,小刘脚下给油,车身颠颠簸簸着,向前冲去。
毕竟刚下过雨,地上湿*滑,轮胎打滑了好几次。
所好的是,离沟边越来越远,降低了汽车危险系数。
汽车前后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围向两辆汽车。
毕竟两条腿跑不过四个轱辘,那些人尽管脚下不停,但还是没能围上汽车。
“小偷偷车了。”
“警察有危险。”
“拦下汽车。”
随着几声呼喊,车外响起“啪”、“吧嗒”声响,还有“咣当”的声音。
“不好,他们砸车了。”许建军喊着,看向倒车镜。
倒车镜里,正有一根棒状物扔到后边越野车上。
“抓紧了。”小刘提了一声醒,脚下给油。
“咣当”、“咯噔”,各种撞击地面声响此起彼伏,越野车来回摇晃着,斜着奔向山上的唯一主路。
“别让小偷跑了呀。”
“抓贼呀。”
“打呀。”
“咚”、“扑通”。
尽管响声不断,但听的出不是物件扔到车上的声音。
越野车终于扑上主路。
虽然不是沥青柏油路,但毕竟平整的多,汽车速度快了起来,后面的喊喝声渐远,也没有了投掷棍棒、锹镐的声响。
车上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倒车镜,只见后车也追了上来,许建军脸上神情舒展了一些。
“队长,悍马。”小刘忽道。
许建军赶忙抬头看向前方,车灯光亮映照下,那辆悍马越野车正停在那个院落门口。
“绕一下。早不要绕,快到近前时再绕。”许建军做出决断。
然后许建军立即对着对讲喊话:“绕开前方悍马,防止突然冲撞,跟着我们走。”
对讲里传出回复:“明白,队长,跟着你们走。”
车灯映照着,前方悍马越发清晰,车身闪着黑油油的亮光。但悍马车身斜对着,车玻璃上又贴着车膜,里面的情形根本看不到。
“抓好了。”小刘一声提醒,越野车忽然提速。
“嗡……呜……”越野车呼啸着斜刺冲去。
车辆离开主路,轮胎轧到凹凸不平的草皮、土坎上,车身左右来回的颠簸着。
“嗡……嗡……”又是两声油门轰过,越野车划过一个大弧,从离着悍马较远的位置绕过,重新上了主路。
许建军一直转头看着右前方,看着倒车镜。
越野车爬上小坡,倒车镜里没车。
下坡奔行一段距离,倒车镜里还是没有车。
不会真有事吧?许建军心中不由一紧。
忽然,倒车镜上光亮连闪,一辆汽车跟在后面,正是另一辆警用越野车,而非那辆悍马。
许建军仍旧不放心,遂用对讲问道:“怎么样?有情况没?悍马追没追?”
“没情况。不过刚才担心它突然有反应,这辆车绕的弯更大,更远一些。悍马没追来,也一直没启动,可能上面没人吧。”对讲传来声音。
“那就好。诶,刚才是不是车让砸上了?”许建军又道。
对讲里骂着:“那帮孙子,乱七八糟一通乱扔,好像是有一根铁棒砸到车顶,还有一个不知是镐头还是铁锹,这东西是扔到了车身上。还好没砸到玻璃,也没弄到轮胎,不影响行车。”
许建军“哦”了一声,忽又急道:“有情况。”然后结束了对讲。
于此同时,刑警小刘也放慢了车速,问着:“队长,怎么办?”
汽车右前方,路边院落灯火通明,院外人影绰绰,人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正向这边张望着。
应该是看到汽车的缘故,那些人举着手里东西,喊喝起来:
“停车,停车。”
“放人,放人。”
看着前方情形,许建军也很疑惑:“这些家伙要干什么?也要帮虎吃食、助纣为虐?”
前方人群一边喊着,一边向着主路移动,不多时便都横在路上,嘴里依旧喊个不停。
“队长,怎么办?”小刘追问着。
“放缓车速,提高警惕。”许建军给出八个字。
越野车慢了下来,离着那些人也越来越近了。
前方路上人群依旧喊喝着,尤其前边一高一矮二人喊的最响:
“停车,站住。”
“你们跑不了了,把人留下。”
车窗玻璃摇下缝隙,许建军微微探出头去,高声喊道:“老高、老狄,干什么?”
“干……许队长,你没……”高个老高回了话。
“怎么回事?手中拿着铁锹、镐头,你们要造反?”许建军厉声喝斥。
矮个老狄连连摇手:“许队,哪有的事?你……你们……小偷不是把你们劫持了吗?”
“放屁?我们能让小偷支持?”许建军张嘴就骂,“谁放的臭屁?”
“那,那个老白和老赫说的。”老高做着回应。
许建军冲着小刘道:“停车,关警笛。”
越野车适时停下。
许建军推开车门,跳下汽车,指着老高、老狄二人:“看看老子被劫持没?”
“你……这……可……”老高支吾起来。
老狄则追问:“许队,你真的没被劫持?”
“废什么话?我这像是让人劫持吗?局里有紧急任务,我们必须立即去执行。如若不闪开,按妨碍公务处理。闪开。”许建军大声命令。
“哦,队长没事就好。”老高说着,和老狄比划了两下,又冲着身后挥手。
那些举着棍棒、锹镐的人离开主路,闪到一边。
“把工具都放回去,人都散了。”许建军再次命令。
“回去,回去。”老高回身,连连挥手。
那些人迟疑着,慢悠悠退回院子,但都在门口处堆着,也没放下工具。
重新坐回汽车,许建军说了声:“走。”
越野车启动,向前驶去。
审视着眼前经过的车辆,老高、老狄立即献上谄笑,频频招手:“队长慢走。”
“回去吧。”许建军沉声给予回复。
越野车从院落前顺利驶过。
第二辆警车缓缓跟上,在人们审视的目光中通过。
车外议论声忽起:
“高头、狄头,那车上有伤。”
“该不会真被劫了吧?”
“队长都说没事,我们瞎操什么心?”老高收回目光,转身进院。
门口的人们也都跟着进了院子。
汽车到在山脊缺口处,许建军长吁了一口气:“傻瓜,还受人蛊惑。”
“呃,好臭。可让你们弄糟糕了,你们这是去……”许建军干呕着,捂着鼻子转头问,“对了,那会儿你说什么?”
“我找到了二哥东西。”小低个声音嘶哑。
先前没太听清,这次再听对方说起,许建军惊呼着:“什么?”
“啪”的一声,车顶灯亮了。
在灯光映照下,高、中、低三人依次而坐,面庞清晰可辨,正是刑警小张、县委办主任李晓禾、家属尤均良。
尤均良紧紧抱着胸前物件,眼圈发红:“这是我二哥衣服上的,这是他的鞋。”
“你怎么知道?”说着话,许建军探过身子。
尤均良双手前伸:“这件衣服就是我给他买的,我俩一人一件,都是L号的,鞋也是我给他买的。”
“胡说,鞋不是你的吗?你现在还光着脚呢。”刑警小张斥道。
“我,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自个的,可是怎么也穿不上。上车以后我才注意到,这鞋和我那双鞋牌子、样式一样,但却是右脚的,我掉的是左脚鞋。而且这只鞋四十号,我的那双四十一号,当时我一块买了两双,我哥的正是四十号。”尤均良抚摸着这只泥鞋,泪光盈盈,忽的一指鞋里,“鞋,鞋垫,就是我二哥的。”
与其他几人对望一眼,许建军追问着:“这次来,带你哥用过的东西没?”
尤均良已经完全是哭腔:“带了,在我旅馆的布包里,我从来没拿手碰,一直用塑封袋装着。是一撮他的头发,还有……”
“等等。”许建军抬手打断,又转向刑警小刘,“小刘,你留下,去那个车上,和他们一起守在沟口。我马上让辖区派出所也过来辅助,你们先不要行动,就负责守在那,不能进一个人,也不能出一个人。”
“是。”小刘放缓车速,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我来开车,咱们回。”说着话,许建军已经移到了驾驶位。
……
思源县城城郊。
夜色漆黑。
一个大型垃圾堆前,停着三辆制式警车。警车大灯全开,照的垃圾堆一侧非常明亮。
车后蹲着一名警察,警察一手牵警犬,一手把塑封袋里的牙刷头放到警犬鼻孔下。
警犬在牙刷头四周嗅了一通。
警察抚了抚警犬的头,说了声暗语。
警犬“嗖”一下,蹿了出去,直接奔向垃圾堆。
在垃圾堆四周转了转,嗅了嗅,又冲到堆上,继续嗅着。
在人们目光注视下,警犬忽的把头扎进堆中,又忽的一仰头。
灯光映照下,警犬口中叨着一只泥糊糊的鞋子。
许建军迅速取出手机,眼睛继续盯着垃圾堆。
时间不长,警犬再次从垃圾堆中扬起头来,这次口中叨着一个布块。
许建军几乎同时拨通手机,激动的说:“候局,目标就在孝敬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