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泥甲”来历,人们看向李晓禾的眼神变了,议论语句也变了。刚才有些人眼中分明带着轻蔑,评论也冷嘲热讽,指指点点的。现在所有围观者眼神都带着赞许,有人更是竖起了大拇指,还有人送上了善意的笑容。与此同时,人们都把鄙夷目光投向刘家三人,有人更是小声议论着“泼妇”、“一家无赖”,个别人甚至做出了“呸”的假动作。..
对于人们的理解,李晓禾微笑回应:“大家散开吧,没事了,没事了。”
刘家三人自是感受到了人们的嘲讽,既恨这些人狗逮耗子,也恨姓李的实在狡猾、无赖。三人对望一眼,刘母抱着老伴,哭了起来:“儿呀,我可怜的儿呀,你可被姓李的害惨了……”
“泼妇。”
“讹人。”
围观的人们,纷纷指责着老年女人,带着鄙夷的表情离开了。
说我泼,我就泼,刘母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刘父和刘凤也在一旁怂恿着“大点声”、“大点声”。
“走。”李晓禾向身旁四人示意着。
正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要吵到一边去。”声到人到,周副院长来了。
听到“白大褂”训斥,刘母不敢再放肆,收住了悲声,刘父和刘凤也不再进行怂恿。
“周院长,怎么样?”李晓禾上前问道。
“李主……李乡长。”周院长迟疑了一下,显然想到了晚上的那个泥人。然后接着说,“葛树军各项指标一直比较正常,在上午八点二十就醒了,意识清醒,思维正常。情况正常的话,下午三*点以前就能转到病房。刘封从早上七点开始,有几项指标也趋于正常,但脑电波还是捕捉到了异常信号,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我儿子会死吗?要不转院吧?县医院到底行不行?”刘母凑上近前。
周副院长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又扫了身旁那二人,才说:“病人家属应该积极配合院方的治疗,而不是大吵大闹,刚才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被监控录下,都存到了硬盘里。如果你们要是再闹腾的话,不是你们是否选择医院的事,而是医院留不留你们了。”
别看跟李晓禾撒泼耍赖,刘家人还不敢跟院方如何,尽管周副院长有所指责,他们也只得听着。
周副院长继续说:“是否转院由家属定,但利弊和风险都有。市医院各方面条件,包括软硬件,肯定要优于县医院。在市医院治疗,对伤势检查和恢复,有一定的好处,也能争取较佳的救治时间。但不利的是,在转院途中是否有异常,即使跟着医生,谁都不能保证是否出危险,毕竟车上的医疗设施不如医院。还有一点要提前声明,从县医院去的病人,市医院对好多检查、化验结果不认可,还要重新检查,在这过程中是否有耽搁,就不好说了。
是不是转院,你们自己做决定,要是今天转的话,必须在上午十一点半前做出决定。院方还需要做转院辅助工作,包括联系对方医院,包括一些手续准备等,尽量让你们在下午下班前赶到市里医院。如果转院,还需要在相关手续上签字,没有家属的签字,是肯定转不成的。”说完这些,周副院长转身离去了。
“转,必须转,市里肯定比县里好。”刘母先说了话。
刘父表示担忧:“刚才医生说了,要是转院也有好多麻烦,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那也得转,我看这个医院也是欺软怕硬,就知道跟老百姓凶,都是向着当官的。”刘凤也表明了态度。
经过一番讨论,刘家人决定转院,也和李晓禾提了要求。但这次没有撒泼,可能是怕乡里不出住院费用吧。
在此期间,许建军和刑警小张离开了。
对方当下提的要求倒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李晓禾安排周良先跟着去市里,办理入院等手续。并让乡里财务给周良卡上打了钱,用这些钱预存住院费用,也给陪护人员留下必要的吃饭、交通钱款。
安顿好这些,李晓禾又见了葛树军家人,向其妻女表示慰问。葛妻什么要求都没提,就希望丈夫能够尽快好起来,能够早日康复回家。加之已经知道亲人醒来的消息,从IU病房窗口还能看到床上亲人,葛妻和女儿脸上的忧愁去了好多,在庆幸的时候还露出了笑容。
虽然葛家妻女好说话,但乡里也不能就听之任之。李晓禾仍然让周良又给存了住院费,也给葛妻留了吃饭和杂项开支费用。葛妻推辞了一番,才含*着眼泪拿上了这些钱。
……
下午四点前,李晓禾到了县公安局,去了许建军办公室。
许建军正在屋子里等着,待对方坐下后,直接问:“那边怎么样了?”
李晓禾说:“下午一点的时候,刘封从县医院转往市里,刘凤跟着救护车走。周良和刘封父母、刘封姐夫是提前坐班车走的,周良跟着去交住院饭,简单安顿一下就回乡里。在十二点多的时候,董定方到了医院,一同去的还有贾香兰等人。他们对葛、刘两家人表示了慰问,董定方留了一点慰问金,然后就都走了。
刚两点的时候,葛树军转到了普通病房,不过医院很照顾,给安排了一个套间,应该是医院的高间了。葛树军除了显着虚弱一些外,整个状态非常不错,说话底气很足。他跟我说,在事发前的时候,雨下的特别大,前脸玻璃上的水总是擦不净。倒车镜更是好多水印,看着糊里马糊的,根本也看不清两边。有几次的时候,刘封还专门把车停下,摇下两边车窗,两人在车上着急忙慌的擦过几次倒车镜。
出事前的时候,车速不太快,也不太慢,估计有个七、八十迈。提前也没觉出任何异常,忽然就听“梆”的一声,车身一栽歪,斜着向另一侧冲去。两人都‘啊’了一声,好像刘封还回打了轮,可是汽车就像不受控制似的冲下了路肩。葛树军直觉着脑袋一疼,潜意识中好像汽车打了滚,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许建军“哦”了一声,没有立即接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老李,你算是侥幸逃过一劫呀。”
“是呀,要是我在车上,那么躺医院的就是我了。”李晓禾道,“不过要是我的话,未必就是那个时间点,未必就冒雨赶路,这场祸事可能就避开了。”
“不,不。”许建军摆摆手:“我说的侥幸逃过一劫,并非指事故本身。我是说,你躲过了姚鹏的一次暗杀。”
“什么?”李晓禾惊的站了起来,“姚鹏暗杀我?”
“坐下,坐下。”许建军双手下压,“有证据显示,姚鹏应该到过事故现场,可能是在事故前,应该也是专门对那辆车下手,很大可能就是针对你。”
李晓禾缓缓坐到椅子上:“具体说说。”
“我跟你从头说起吧,在上周……”许建军讲说了疑似姚鹏制造的一家三口受伤案,也说了对其追捕的过程,还讲了没有告诉李晓禾实情的初衷。然后又说,“经过对现场勘查,发现那辆车左车胎爆了,应该是在事发一瞬间爆的,这也是导致汽车侧滑和不受控的原因。爆胎处的创口显示,轮胎曾经被尖利金属物扎到,而金属物上绑有爆破物,爆破物在受挤压瞬间发生爆炸。
正是这次爆炸,又导致轮胎创口增大,轮胎迅速干瘪,车身倾斜的更加厉害,这就增加了汽车侧滑和不受控的力度。今天下午一点的时候,在现场泥汤中找到了疑似尖利金属物,是一种排钉,排钉另一面可以粘到柏油路上。但排钉上的*没有了,应该是大部分已经爆炸,然后又被泥水浸泡。我们已经委托专人对排钉化验,希望能印证我们的分析。在上午从医院离开后,我先回局里安顿点事,然后又去了现场,那时弟兄们还在搜查现场,正好刚刚找到排钉。我到现场以后,也有了一个发现。你看。”说着,许建军把手机递了过去。
“仓吉二号。现场找到的?”李晓禾看到,手机上是一个烟头图片,尽管烟头已经很短,而且浸*湿的厉害,但还能看出上面文字。
“这个烟头就离着事故车不远,在草坑的泥水里,应该是他在提前勘查现场时所留。”许建军指着手机图片,“对了,在两天前搜到屋子时,咖啡杯旁边也发现了‘仓吉二号’烟头。”
李晓禾不由得后脊梁发凉,长嘘了一口气:“妈的,差点让这个家伙给废了。这么多现场怎么都留下这种烟头呢?是疏忽了,还是示威呢?”
“我也在思考这件事,以前以为他是疏忽,现在反而觉得他是示威了。”说到这里,许建军话题一转,“老李,以后把手机开着,省得打不通电话,跟着瞎着急。”
李晓禾一摊双手:“我也不想啊,可是那不是进水了吗?要不把你手机给我,你这是警务专用,防水性能要好的多。”
“给你?我用什么?”许建军也是一摊手,“到时你再以为我死了。”
忽然,屋子里静了下来,气氛也沉闷了好多。想到这个“死”字,任谁都不会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