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泰静静地坐在吊脚楼里,静静地听着大爷爷的山歌,心中升起一种叫佩服的情绪,真厉害啊,很平常的歌,被他唱得那样热情洋溢,欢快又不失厚重,壮家人的热情好客,壮家人的豪爽,壮家人的淳朴,全都在歌里,完美地体现出来了。
农清珊难得静下来听别人唱歌,此时,却同样安静地靠在窗边,支起耳朵听着。
她的耳朵可容不得乱七八糟的声音,就连安若泰的歌声,她也没有这样安静而认真的听过呢。她喜欢安若泰的歌,更多的是歌儿大都是原创的,一旦她听过了一次,学会了,她就不会很认真地听他唱。
因为,在她的耳朵中,安若泰的歌声,还差了一点味道。
而大爷爷唱歌,则完美无缺地将这种味道给补上了。
她越听越奇怪呢。大爷爷上一次开口唱歌,可没有这样的实力啊。
现在,连大爷爷都自己都在奇怪着呢。状态非常好,中气非常足,嗓子非常棒,唱功不但没有随着岁月消失,反而有了进步。
仿佛,自己突然年轻了几十岁似的。
可不是年轻了几十岁!
安若泰的暗能量给他调过身子了,现在他的身体机能已回到了四十岁的样子,正是一生中最巅峰的时段。
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平时,他只觉得越来越有精力,饭量见长,酒量见长,半夜甚至还会想媳妇儿了。
本来,他只准备意思性地唱两首就行了,没想到,这一唱,就把别人的兴趣给调了起来了,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歌王,不停地对唱了起来。
一般来说,歌王很高贵的一种身份象征,大家不会这么不自觉,可是,这一次,大家都知道,歌王要换人了,坡芽已有了更年轻的歌王,老歌王既然给面子开口唱歌,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这倒不是真的在挑战老歌王,而是,跟老歌王对过歌也是一种荣誉啊。
回家吹牛皮多有面子啊。我跟老歌王对过歌呢。
就问你服不服,就问你怕不怕。
大爷爷唱了两首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感觉很想唱,看到大家又很热情,他干脆放开了,一连与十多支队伍对唱起来,居然一口气唱了二三十首歌。
这些都是老歌,代表着他的那个时代,那是一种骄傲,也是一个情怀。
至于坡芽歌书,他倒是全都听会了,可是,他还不屑于用这样的歌去迎接挑战。
余下的十多支队伍全都服了。
这老歌王仍然能唱,而且太厉害了,他们虽然能对得上,却在声音和技巧上,完全比不过啊。
大爷爷唱过瘾后,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低度的土酒,又抱起了烟筒抽了两口。
他笑眯眯地说道:“好了,我这里是第八关,恭喜大家都过关了,下边,你们去见歌王吧。”
大家悚然一惊,泥媒,老歌王不说都忘了呢,还有个歌王等着大家呢。
全村都这么妖孽了,这歌王要得多妖孽啊。
早有村民领着他们来到了安若泰的吊脚楼下,大家看到大门紧闭,没有迎客的意思,就连村里的三伯等人也在外面呢。
大家都明白,今天想要进歌王家的大门,得拿点东西出来才行。
可是,怎么没人呢。
学校的两位老师已拿着话筒出来,站在安若泰家的门前,指着一根柱子说道:“这是新歌王写的一篇文章,大家听我一说,就明白歌王为什么不开门了。”
“这篇文章叫陋室铭……”
电视台记者早已打开摄像机,拍了起来,这根柱子很有特点啊,而且,雕刻着新歌王的文章呢,这个新闻虽然不算很劲爆,可也能吸引不少人呢。
等两位老师说完之后,记者发现自己想错了,这文章,真的厉害了,居然古意盎然,寓意深刻,个性独特,端的是一篇了不得的文章,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是什么样的境界啊?
不开门,自有不开门的底气。
不开门,自有不开门的傲气。
不开门,自有不开门的才气。
只是这篇文章,就已将很多人都折服了。
当然,在这里的人,大多没那么高深的文化,并不知道这文章的不凡,但是,他们在宿醉未醒时,听到这么一篇文章,那洒脱,那自由,那淡泊,那骨子里的傲气,却仿佛在说他们一样,我就是要醉,我就是要睡,谁特么的也别管我。
请问你是谁?
请问你是谁的谁?
有了这篇文章铺垫,挑战队伍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很多,对屋子里的歌王,已不知不觉地有了一丝丝尊敬。
你会唱歌?不好意思,歌王都写文章了!你会写文章?请问敢不敢比歌?
很多人都拿出手机,开始在柱子前留影,平凡而普通的吊脚楼也似乎突然高大洋气起来。当成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吊脚楼咋了?里边有歌王。
农清珊听到下边的老师解读着陋室铭,真是感慨万端啊,虽然她已不止一次看过这篇文章了,可是,依然被他的才气和心气给震惊,这个小男人,虽然有点荒唐,可是,他的才气他的理想他的高傲他的风骨,倒也配得上这种荒唐。
屋里的三姐妹,谁不是高傲的九天仙女,可是,谁又不被他折服了呢?就算他再荒唐,大家也都能忍。
伙颜玉同样被再次打动了,虽然她早就能背出这篇文章,但是,每次欣赏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钱春华在这一方面要稍微弱一些,可能,听老师这么一讲,一下子就被文章迷住了。
自己的小男人,原来是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吊脚楼因为陋室铭而有名,陋室铭则因安若泰而有灵。
从此之后,安若泰就将是坡芽歌书的神灵。
从此之后,安若泰就有资格接受八方朝拜。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楼上有人,楼上有人。”
“哇,歌王出来了,歌王出来了。”
大家猛地抬起头,吊脚楼上看去。吊脚楼的晒台上,有三把椅子,一大两小。
两个盛装的女子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