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左右的寒假时间,由于陆涛启程回家就比较晚,路途加上在庆市呆了几天,算来算去的,真二八经的假期也就那么十多天的样子。饶是如此,他也没有闲着,如今可不像以往,寒假就是寒假,有没有作业,除了在家等着过年以外,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
现在既然创立了自己的公司,公司的未来发展,绝对是被他放在第一位的,哪怕是跟颜纯的感情,真要算起来,也只能排在这件事情的后面。
正在脑子里想着到时候怎么进行品牌推广,妹妹陆兰有些不乐意的。
“哥,都放假了,你就不能好好歇歇呀。”
家里的房子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并没有翻新修葺,依然是那么的破旧,陆涛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一个斑驳掉漆的凳子上,噼里啪啦的打着字。
网络自然是没有的,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脑子里想出来的一些点子,前世记忆中的一些品牌,乃至于电视中出现的人家公司的一些广告创意都逐一的记录了下来。
陆涛很专注,对于妹妹的打扰压根儿没有搭理,父亲陆大有正在拿着竹枝编成的大扫帚扫着地,见此情景,不由朝着陆兰吼道:“没见你哥哥在忙吗?还不一边做作业去。”
儿子有了出息,陆大有是打心眼里高兴的。他的性格本身就老实巴交的,又没有念过什么书,去村子周围打个工那也都是下体力活。因为去年过年几个亲戚之间的冷嘲热讽心里一直堵得慌,没成想不过一年时间,自己这个上大学的儿子,还真就发达了。
因此,如今的陆涛在他眼里,那可是比宝贝还宝贝的存在,见到女儿不听话的去打扰,自然十分的不乐意,有些生气。
陆涛将电脑慢慢合上,笑着道:”爸,你就别骂妹妹了,家里也没网络,办不了什么事儿,我就是想想到时候怎么做而已。“
对于这些,陆大有根本不太懂,什么网络,什么怎么做,他知道的,就是陆涛在学校里卖设备和试剂耗材,总之一句话,就是做得还不错。
“那也得等你忙完了再说才是,一天也不让我省心。”
父亲的脾气陆涛是知道的,小的时候吧总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容不得儿女的半点儿顶嘴,如今稍稍大了些,也都开始成熟了,免不了在思想上有些跟不上,这也就导致了沟通方面会有一些问题,不过只要不刻意的反驳,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父子二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已经长大的小黑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由于陆涛家本身比较偏,所以平时不管是从屋前还是屋后路过的人都不多,听得狗叫声,有些新鲜的陆兰立马蹦跳着朝着小黑骂道:“叫什么叫,人都没有。”
人的耳朵自然没有狗的听觉灵敏,话音刚落,小黑却是已经撒丫子朝着拐角跑了过去,龇牙咧嘴的咆哮着。
“快去看看,可别把人家给咬了。”
中华田园犬的看家护院本性一直都在,去年的小黑长得奶萌奶萌的,如今可是颇有些威风,虽说通常都是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并没有出现过咬人的情况,但为了以防万一,陆大有还是连忙放下了扫帚,也随着赶过去查看。
有些闷重的脚步声从屋后面传来,速度有些快,没隔一分钟就来到了石坝上。
“吱吱吱。”小黑夹着尾巴藏在陆大有的脚跟后面,而后又是一阵犬吠声。
“叫什么叫,小心今晚上把你炖来吃了。”来人梳着偏分,上身一件帆布衣服有些不合身,都快到了膝盖处,正是陆涛的堂兄陆奎。
陆奎比陆涛大了五岁,是陆涛大伯家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个姐姐陆菊,已经出嫁几年。
说起来陆涛家跟大伯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农村就是这样,如果是姐弟还比较好说,若是几个兄弟之间,关系总是有些摩擦,比如宅基地,爷爷奶奶以前的土地、房产,乃至于分家时候的一个板凳,一张桌子,一个风车,都能成为引发矛盾的根源。
长辈与长辈之间的不和睦,很容易就延续到下一代身上,所以陆涛跟自己这个堂兄的关系也不好,不管是过年还是过节,两家可以说是几乎不走动的。
当然,除了遇到一些大事之外。
“奎哥,你回来了?”两世为人、见识了日后社会经济发展和大城市繁华的陆涛可没有那么狭隘,说到底,矛盾其实很小,可能算下价值,也就一百不到,可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都很穷,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一些狗屁倒灶的小事儿累积到现在,已然变成了大问题。
但这些对于陆涛来说,如今的他自然不会去深究。
“恩,我昨天才从福州回来。”陆奎先是跟陆大有打了招呼,而后才回答陆涛的话。
“你啥时候回来的?”坐在了陆涛搬过来的先前放电脑的凳子上,陆奎问道。
“我回来有几天了。”
陆奎到来,当然不是过来拜年的,否则怎么会连一点儿礼物都没带,还都是在外面打工的人,往来礼节再怎么说也是应该知道的。
有些尴尬的寒暄了几句,陆涛才知道这个堂兄由于初中都没念完,如今在外面打工也多是跟着他那个姐夫在外边当搬运工,也就是下苦力。
对自己的小辈,陆大有从面子上来说也算过得去,并没有摆什么脸色,随意的问了下陆奎在外面的情况以后继续扫着地。
“那你这边打算什么时候再去?”
“我啊,估计等十几吧,到时候就跟我姐夫他们一起过去了。还是弟弟你好啊,大学毕业以后就能找个好工作了,不用像我们这样下苦力,累死累活的又挣不到钱。“
这种话陆涛听得太多了,可以说耳朵都起了茧子了,自从上大学开始,村里的,姥姥村里的,只要关系还算过得去的,见面以后几乎都会来这么一句。
他只是笑了笑,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整个脸上已经开始有了风霜之色的堂兄,有一件事却在脑子里不断的徘徊犹豫。
到底要不要说?该怎么说?总不能直接来一句:你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