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那血色恶狼趴了下去,原本狂暴凶戾的气焰,也逐渐消失,那双赤目血瞳也慢慢的闭了起来,缓缓伏下身子,趴在血色迷雾之中,脑袋平放,好像是要睡觉了,而那血色迷雾,也逐渐消散,整个深渊之中,只剩下那颗珠子还在散发着一场柔和的光芒。
其实不仅仅是那血色恶狼要睡了,我在这柔和光芒的照耀下,也如沐春风,浑身说不出的通畅舒坦,开始有点睡意,只是被眼前景象所惊吓,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罢了。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用问,这血色恶狼就是当初三星临门之中的贪狼,只是七杀和破军却没见着,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至于那颗珠子,我也说不清楚是个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颗珠子可以克制贪狼的凶煞之气。
还有一点我搞不清楚,如果鬼手通幽没有撒谎,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三星临门,那贪狼、七杀、破军是一定封印在我体内的,那束缚着贪狼的黑色细链和贪狼胸前的黑色圆圈,应该就是封印的手法,可这贪狼的身形如此巨大,是藏在我身体之内什么地方的?这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可有一点却让我异常恐惧,这东西竟然能控制我的行为举止,我刚才那一系列身不由己的举动,肯定都是它在暗中搞鬼,当然,它也给予了我巨大的力量,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红犼弄死了。
但并没有留多少时间给我仔细考虑这个问题,那些血色迷雾消散之后,那颗珠子的光华也逐渐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后,深渊又恢复了一片黑暗,黑沉沉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明,也没有一丝生气,深渊所属的世界,好像和我们所处的世界都不是同一个。
而我原先飘然下坠的身躯,也停顿在了半空之中,随即开始缓缓回升,地面就像失去了吸引力,身体一直向上漂浮,即将飘到山顶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了九岁红焦急的声音:“沧海!沧海!你醒醒啊!醒醒啊......”
我猛的一激灵,双眼一睁,只见九岁红正抱着我的脑袋,一边哭一边摇晃,眼泪都滴落到了我的脸上,我这一睁眼,倒是将她吓了一跳,一下将我松开,跳到了一边,做出警戒状问道:“沧海,你又活了?不对!你是沧海还是谁?”显然还在为刚才被我差点掐死而惊恐,但这话问的没投没脑的,我又点莫不这头绪。
我一点头道::“我当然是林沧海!怎么叫又活了?我什么时候死过吗?”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汪天龙就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这孩子正常了!”他这么一说,九岁红眼圈里的眼泪又打起转来,一头扎进我的怀中,又哭又笑。
我一问怎么回事,原来我自从坐下之后,没一会就不动了,九岁红壮着胆子走过来喊了我两句,也没有回应,伸手一探鼻息,竟然没有气息了,顿时就吓懵了,又摇又晃又哭又喊的,我愣是一点反应没有,而且时间还不短,从我坐地不动之后,到我苏醒过来,足足过了四五个小时了,要不是因为我胸口窝还有点热呼,说不定都已经将我埋了。
他们这么一说,倒是将我吓了一跳,四五个小时没呼吸是什么概念?那等于就是死过一回了,就算没死,也是在鬼门关门口绕三圈了,何况我感觉自己这一去一回并没有多长时间,也就和那贪狼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四五个小时就过去了?
随即我就一眼看到了黄老二的尸体,顿时没心思去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黄老二的尸体仰面躺在哪里,身体已经变回了人形,胸前那个拳大的穿洞更加的明显,在他的口角边,有一个鸽子蛋大的红色肉球,正做滚落状,但已经没了之前那般鲜红,而是像猪肝一样的暗红色,也没有了一点生机,亮鳞的红鳞丹本来就是活物所炼,一旦进入人体之后,与人体血脉相通才能控制对方,也正因为如此,黄老二一死,那红灵丹也就断绝了生机。
我走到黄老二身边,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黄老二太亏心了,为我爷爷挡了红灵丹,自己变得不人不兽的好几年,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弄到了黑龙胆,还没来及给他服下,我却因为被贪狼所控制,一失手打死了他,这个情分,当真不知道怎么还了?更郁闷的是,打死他的是我自己,虽然我不是刻意为之,可他毕竟是死在我手上的,这让我情何以堪!
一见下跪落泪,汪天龙就走了过来,伸手一拍我的肩头道:“孩子,你不用自责,在你昏迷的时候,黄老二还没有死亡,他临终之前,能够恢复人形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他被红鳞丹之毒侵蚀的太厉害,本身就撑不住了,在你们离开这段时间之内,他已经数次毒性发作,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呕血,其痛苦常人难以忍受,就算你没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你杀了他,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个解脱。”
我当然知道这是汪天龙劝慰我的话,可人死不能复生,黄老二这份债,我是背定了,偏偏黄老二还没有家人,我想以其他方式补偿一点都无法做到,只能等到来生再还了。
当下对着黄老二的尸体磕头三个,悲声说道:“黄二叔,我失手打死了你,追悔莫及,本该一命偿一命,可小侄肩负众多仇恨和责任,只能对不住黄二叔了,黄二叔,这一条命,我先欠你的,若有来世,双倍奉还,若无来世,逢年过节,沧海必当以子侄之礼祭拜,还请黄二叔在天之灵,能宽恕沧海!”
磕完头起身,我寻了些石块,就地掩埋,随后将红犼和青牛的尸体抛的远远的,免得腐烂了再招来虫蚁毒物,将黄老二的尸体也霍霍了,其实也就是图个心安,黄老二葬在这里,虽然有石头掩埋,一样逃不脱腐烂的命运,一样会引来虫蚁之类的玩意。
收拾完毕,我就和九岁红、汪天龙说明了一下情况,只说自己体内有股说不明白的力量,在我嫉妒愤怒的状态下,力量会暴走,可以控制我的举止,让我处于残暴的状态下,但我没有说出贪狼的事,一来是怕说了没人信,二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目前我还不敢下定论。
九岁红一听,顿时露出理解的表情,汪天龙却建议我出去后,找个风水先生看看,我心中苦笑,如果风水先生能看好我的毛病,我也不用这么为难了,当下将话题岔开,要汪天龙和九岁红收拾一下,先逃出生天再说。
原先汪天龙不肯走,一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虚弱到了极点,有点心灰意冷,二来还有个黄老二可以作伴,现在身体多少恢复了点,黄老二也死了,也就不再坚持,跟随我和九岁红出了洞穴,顺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洞穴而走。
三人一直到了有水的地方,我将氧气瓶给了汪天龙,自己和九岁红共用一个,三人潜水游出,一直出了水面,只见满天繁星,月光皎洁,终于见到了天日,心头说不出的欢欣,好像真的从地狱之中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一般。
但随即我又想起了黄老二,心头一阵戚戚,瞬间没了心情,举目看去,我们租的那艘铁壳船还在水库中间,三人游了过去,上了船中,稍微休息了一下,我简单做了点饭菜,三人都饿极了,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和九岁红下水的时候,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一路艰险,打杀不断,又过去了一整天,能不饿嘛!虽然饭菜简单,三人依旧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迅速恢复了精神,我就问了一下汪天龙,想看看他愿意不愿意跟随我去南京,小周山这边的事,已经算告一段落了,但马帮的滇南四兽一下死了两个,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马帮一挥找我们的晦气,汪天龙身体还没有复原,孤身一人离开的话,只怕会有危险。
没有想到的是,汪天龙一听我询问他的去处,惨然一笑,一指当头明月道:“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老了,人一老就念想着故乡,小汪庄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也应该死在那里,等会和你们别后,我就回小汪庄去,种一亩菜田,养几只鸡鸭,就这么混吧!哪天黑白无常找上了门,我就跟他们去了。”
一句话说完,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有不忍,又说道:“孩子,你不用劝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辈子,毕竟做过几天好汉,值了!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该退场了!如果将来你路过小汪庄,我又还活着的话,别忘了来找我喝一杯就行。”
我哑然无语,月光冷清,洒在汪天龙花白的头发上,心头忽然升起八个字来:“美人残色,英雄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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