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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那陈六却并没有转身追出去,而是几步跨到我面前,一脸苦涩的将一封信往我面前一递道:“林小爷,那个姑奶奶就让她去吧,梅家这次真要大祸临头了。”
我眉头一皱,陈六虽然欠缺领袖才能,但绝对是个办事稳妥的人,他能不执行我的命令,足以说明,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当下也不再琢磨王菡的事了,伸手接过信封,信封上面只有一个梅字,其余完全空白,取出里面信件一看,也不是手写,而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粘贴在一张a4纸上的,对方这是怕暴露出笔迹,行事足见谨慎。
上面字拼凑起来,是“今夜子时,港口,交钱”八个字,下面落款是一朵云,云中有一道闪电,这朵云倒是手画的,线条勾勒,仅仅两笔,却十分灵动飘逸,那道闪电也很是形象,手法流畅,看得出来,对方对丹青有一定的造诣,除此之外,再无片言只字。
我转头看了看陈六,目光之中充满了询问,事情我已经猜出来了,梅花老九联系的那个神秘组织来收钱了,可老九准备的五亿现金却不见了,拿什么给人家?但有一点,自古以来,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没钱给,最多不做这笔生意了,又什么大不了的呢?陈六为何会如此焦急呢?
陈六能在蒋门神手下潜伏多年不被发现,自然也是聪明人,一见我的眼神,立即苦笑道:“林小爷,你有所不知,九爷这次联系的组织,叫做天道,组织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极其厉害的高手,而且正邪不分,规矩严厉,一旦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就必须办到,一旦满足他们的条件,再难的事也一定会替你解决,要杀十个绝对不会杀九个半,如果我们失信,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我们,也正因为如此,才很少有人愿意联系他们办事。”
我听的一愣,天道?这么厉害的组织我怎么从来没听谁提起过呢?爷爷没说过,杨爷爷也没说过,就连梅花老九和九岁红也没给我说过,今天第一次从陈六口中得知,这就有点奇怪了,当下问道:“这个组织是谁联系的?你吗?”
陈六一摇头道:“这么厉害的组织,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挂得上,这是九爷亲自联系的,一切事情都是九爷一手安排的,我们根本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
我眉头又是一皱,这就麻烦了,老九又不在,什么个情况别人还不清楚,我对这个天道完全陌生,又没有钱可拿出来,这情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事情已经摊到头上了,我也不能打退堂鼓,不但不能打退堂鼓,还不能让陈六等人看出来我也没有底气,不然这好不容易才振奋起来的士气,很容易就会再度低落下去,如果再来一回,只怕跑的人就更多了。
一念至此,我就笑道:“小事,天道我倒是认识几个朋友,多少会卖点面子,今夜我去一趟港口,给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多宽限个几天,等老九回来了,钱也就有了。”
陈六一听说我也认识天道的人,看我的目光顿时充满了羡慕,不知道梅花老九到底怎么跟陈六说的,反正陈六对这个天道充满了畏惧。
我一句话说完,为了不让陈六看出我心虚,转身上了楼,借口晚上得去港口,需要养精蓄锐,让佣人给我安排个房间休息,可就这么一打岔,使我忘了让陈六将王菡拦回来的事情,就这么一个疏忽,不但差点要了梅花老九的命,也使我的处境一度十分被动。
我进了客房和衣躺下,可哪里睡得着,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之中不停翻转,梅花老九到底耍的上面把戏?五亿现金到底去了哪里?这个天道又都是何方神圣?今夜这个局面,我又该怎么应对?苦思之下,竟然全都束手无策,干脆去他妈的,什么都不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直接闭目睡了起来。
还别说,这一破罐子破摔,还真睡着了,这几天我可都没休息好,这一觉就睡到了晚饭点,陈六将我喊醒,吃了晚饭,问我晚上怎么安排,我心里琢磨,如果天道的人真的如陈六所说那般厉害,只怕安排梅家的人去也没有用,还不如我一个人出面,就算谈不拢开打,我逃起来也方便一点,当下就说道:“谁都不用,天道的人脾气古怪,不认识的人去了反而坏事,我还是一个人去就好。”
说到这里,我又略一寻思,多了一句嘴:“不过,你可以安排点眼线在港口附近盯着,另外挑选一些精明干练的手下,随时待命,但是,一定要记住,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出手,记住了吗?”
陈六一点头,转身去操办了,我收拾了一下,全身上下收拾利索了,抬胳膊动腿的都没有妨碍了,看看天色还早,就动身先去港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九岁红,九岁红自从帮梅家夺回港口的一部分话语权之后,一直和李家的人在一起,就在港口的一条船上,没有再回梅家。
结果到了港口一问,李家的船晚上竟然开走了,也没留下任何一句话来,我打电话也没人接,我顿时一个头三个大,本来还想着九岁红家学渊博,想找她打听点有关于天道的事情,看来现在只能瞎碰了。
我在港口溜达了两圈,先瞅好了地形,对于什么天道我可是一点也不了解,万一对方不依不饶,真要打起来,我不一定是人家对手,到时候逃跑起来也方便点。
随着时间流逝,港口逐渐冷清了下来,偶尔有一艘船来,一波旅客走尽,我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孤寂感,虽然码头上灯火阑珊,可我总觉得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忽然之间,我意识到,我对这座城市来说,始终是个过客,等把梅花老九这事处理完,我该去南京一趟了,不知道焦三和马长脸运作的怎么样了,也许那里,才是我的归属。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处闲走,走得几步,耳中忽然传来一个相对熟悉的声音,虽然还没搞清楚是谁,可身体却下意识的一闪,就躲进了暗处,等人藏好,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冯京的,我曾在青衣楼的拍卖会上,跟随梅花老九去过冯京的房间,听梅花老九和冯京说过几句话,所以对冯京的声音有点印象,但并不深,要不刚才声音一入耳,我就可以分辨得出来,好在反应快,没有露出行踪。
就听冯京说道:“二哥,你放心,我在梅家安插有眼线,消息绝对错不了,梅家现在拿不出钱来,就靠着一个叫林沧海的小子在卖脸皮,虽然听说那小子和天道的人认识,但我想关系应该并不到位,只要今晚咱们将他们给搅和黄了,从今以后,梅家又添一号劲敌,梅花老九那小子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到时候就算梅老头复出,也无力回天了。”
另一个声音沉声道:“冯老板,不是你一个人在梅家安插有眼线的,我们王家也有,你得到的情报好像并不比我们多,而且我们还得到了情报,梅花老九今夜也会露面,为了对付他,我们王家可是下了血本,不知道冯老板准备怎么和我们合作呢?”
这声音一起,冯京就笑道:“二哥,我们两家还分什么你我,你放心,这一次,我手下的三十六路烽烟,可是一个没留,足以表明我的诚心了,事成之后,咱们表面上是两分天下,可实际上我仍旧以你们王家马首是瞻,也就是说,整个天津卫,都是你们王家说了算,二哥,兄弟我这么做够意思了吧?”
我一听心里就冷笑一声,梅花老九曾经和我说过,这个冯京绝对是个笑面虎,当面奉承背后捅刀的事可没少干,现在说的这么好听,只怕梅家一倒,他会不会承认自己说过的话,就不一定了。而且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用问了,对方肯定是王家的王长远了,这家伙可不是好糊弄的,冯京这些把戏,只怕还入不了他的眼。
果然,王长远笑道:“冯老板说笑了,冯老板手下三十六路烽烟个个忠勇,以前也就梅家还能压得了冯老板一头,我们王家只不过是在夹缝之中求生存罢了,现在梅家一倒,天津卫哪里还有我们王家说话的份。”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但话语之中,却明显透露着一丝疏远的意思,冯京一口一个二哥,他却一口一个冯老板,从称呼上就已经显得冯京在巴结王家了。
两人说话时,已经向前方移动,声音逐渐远了,我不知道两人还会谈点什么,正准备悄悄跟上去,先听听两人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梅花老九,谁料身形刚一动,我旁边的暗影之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往暗处一拖,低声疾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