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折折，曲曲直直，娄灵和华祝正在那片诡异瘆人，沙沙作响的竹林中穿行。
娄灵一边牢记华祝带她走过的路，一边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顾盼着林中阵法的精细奥秘，但却毫无章法可循。
“师兄。”
“嗯？”
“师傅在这林中布的到底是什么阵法？好厉害！”
“九卦阵。”
“九卦阵？”娄灵蹙眉，怎么和九曲阵连名字都这么像？
“我只听过八卦阵。”娄灵无害的回道。
“八卦包含‘阴阳’两仪，但师傅说，世间还存在第三仪，这便是九卦。”华祝娓娓道来。
“第三仪？是什么？”娄灵快步上前跟紧华祝，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是‘平’。”
“平？”
“嗯，不阴不阳，既阴既阳，都是平。”
“不阴不阳……既阴既阳……阴阳貌离又神合？”娄灵脑子飞速运转过后，脱口而出：“那岂不是刚离开肉身，还没被黑白无常勾去的鬼魂？”
说完，娄灵寒毛直竖着往华祝身边靠了靠，警惕地看着四周，明明大白天她却没有来感到瘆得慌。
华祝嘴角含笑，无物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不用害怕，不是鬼魂，是上古时期吸尽天地日月精华，躲过自然阻难、部落争并存活下来的神物，他们非人非神，非魔非鬼，长相介于人和兽之间。”
“难道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住在玉飞山里的上古神人？”
华祝嗤笑了一声，“玉飞山不过是被布了阵法罢了，哪有什么神人？世人见风就是雨。”
娄灵听着话，想着事，渐渐落在了华祝身后。
怎么这个华祝好像对玉飞山的事了如指掌，那姑姑交给她的那把桃木剑里的秘密又是什么？还有九曲阵和九卦阵，它俩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眼看前边的华祝要拐弯，娄灵小跑着追上去，“原来玉飞山是被人布了阵的？怪不得大家趋之若鹜，却又敬而远之。师兄？”
“嗯？”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玉飞山的阵法和竹林中的阵法一样，也是师傅布下的？”
娄灵等了良久，一直没等到华祝的回答，他这算是默认了么？算了，比起这个脾性捉摸不透的师兄，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姑姑。
“师兄，那……林中的九卦阵你会吗？”
“不会。”
华祝的语气明显要比刚才冷硬了许多，但娄灵才不在乎呢。
“师兄，我们都走了一路了，为什么没有遇上早上我挖笋的时候遇到的危险？”
“因为师傅已经关闭了阵法。”
怪不得一路无章可循，果然不过脑子问出来的问题，是来佐证自己有多愚蠢的。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离开这里要回家了，正好趁着华祝的师傅徂尔不在跟前，再多问他些问题。
“师兄你慢点走，灵儿有点跟不上你了。”
娄灵软绵撒娇的语气，让华祝对她仅有的防线彻底崩塌，他明知道娄灵只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从他口中套取更多她想知道的东西，但他还是知无不言，甘之若饴。
要不是彼此之间有秘密，那要拿什么去互相吸引？
“师妹要是想慢点走，那就先把这个戴上。”
华祝说着从他背上的竹筐里拿出一顶草帽，按在了娄灵头上，“一会会晒。”
此时的华祝一如林中给娄灵喂药时的温润，娄灵透过她头顶草帽有缝的间隙望向华祝，却是觉得他神秘而遥不可及。
“谢谢师兄。”
之后，华祝的脚程果然慢了下来，而娄灵就更加的不紧不慢了。
白衣华祝，粉衣娄灵，娄灵蹦蹦哒哒时不时偏头对着华祝喋喋不休，华祝则双手自然下垂，规规矩矩走路目不斜视，时不时薄唇轻启应答着娄灵。
“师兄，像师傅这种武功高强，医术超群，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高人，和我爹是怎么认识的？我爹又是怎么找到你们来救我的？”
娄灵不确定父亲娄子傅是否真的和徂尔相识，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徂尔救她没这么简单。
“回去后你爹会告诉你的。”
“哦，那师傅除了你还有其他的徒弟吗？”
“没有了。”
“那刚才师傅说你们不会在此久留，是要去哪儿？”
“山上。”
“山上？哪个山上？灵儿好以后去看望师傅和师兄，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临走之前我会告诉你。”
“哦，好吧，那师兄的父母也在山上吗？”
“我没有父母。”
……
好一会没听见娄灵再刺探的声音，华祝扭头看着呆愣的她问道：“怎么了？”
娄灵摇摇头，“没……没什么。”
华祝竟然没有父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来戴方濯也不是最惨的。
“师妹，马上要到城门口了，前边人多眼杂，小心别让人认出你来。”
娄灵抬头，永城的城门赫然就在眼前。
“放心吧师兄，我平日里很少出门的，没人会认得我。”
“那就好。你爹肯定隐瞒了你近来未曾露面的原因，所以进城后，得等到夜深人静师兄才能送你回娄府，省得到时候惹出不必要的一些麻烦。”
“好，那现在天还早，进了城不回家，我们要去哪儿？”
“去听消息。”
“听什么消息？”娄灵好奇道。
“各路消息。”
“那晚上师兄会和我一起回家吗？”
“不会。”
“师兄不是说过要帮我化功吗？”
“为了掩人耳目，我会去被你爹经常请去娄府看病的李大夫的药堂做事，往后便能顺理成章跟着李大夫去找你。”
想的这么周全，真是有备而来。
“师兄认识李大夫？”
“认识，给他卖过几味稀缺的药材。”
“李大夫的眉毛好长是不是？”
“嗯。”
“徂师傅的眉毛也长，人老了以后，是不是眉毛都会越长越长？”
“不全是。”
“那就好，师兄可千万别长那么长的眉毛，不然就不好看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