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馆长的怪病
孙秃子拎起铁钩向大号火化炉走去,我和冯金牙紧随其后。
我轻声问:“今天要不要烧掉她?”
“看情况吧,人不齐烧不了。”孙秃子掰着手指头,好像在计算什么。
我有点不明白,人不齐什么意思?孙秃子是打算找个帮手吗?
火化炉的女尸真的这么难对付吗?
冯金牙底气十足地说:“秃爷,需要人手你说话,我帮你啊。”
孙秃子撇嘴道:“你那把子力气,只能用来给人搓澡。”
冯金牙尴尬地直挠头。
我调解道:“秃爷,你别这么说,这一路上全靠冯金牙帮忙呢,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孙秃子瞥一眼冯金牙,无奈地摇摇头。
“嘿,你摇头是几个意思啊。”冯金牙有些不服气,还打算要跟孙秃子理论,我赶忙劝说几句。
我轻声问道:“秃爷,你要等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孙秃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伸着脑袋向火化炉里打探。
冯金牙把我拉到一旁,嘀咕道:“发现没,今天孙秃子跟吃了枪药似的。”
我压低声音回应道:“那又能怎么样,求他办事当然忍着了,剩下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办吧。”
“你俩兔崽子嘀咕什么呢?”孙秃子转过身,目不转睛看着我们。
我和冯金牙勉强挤出笑意,微微摇头。
孙秃子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幽幽地说:“今晚你们别走了,都留下来。”
“干嘛?”冯金牙问。
孙秃子指着大号火化炉,幽幽地说:“超度她!”
我和冯金牙点头同意。
孙秃子掏出手机,好像在发短信,我正要上前瞅一眼,他迅速将手机揣进兜里。
我很好奇他要等的人是谁?从孙秃子反应来看,那人一定不简单。
“有件事还没问你们呢,那个大肚子女人在哪里生的孩子?”孙秃子揉搓着小腿,看上去有些疲惫。
冯金牙开口道:“准确来说不是那鬼娃娃不是生出来的,而是钻出来的。”
孙秃子神色凝重,示意冯金牙继续。
“鬼娃娃自己从女尸肚子里爬了出来,那场面实在太恶心可怕了。”
孙秃子轻叹几口气,说:“作孽啊,作孽……”
我问:“鬼胎还会来找我们的对不对?”
“没错,他吃过你的肉了,对你有了特殊感情,自然会来,黄大仙就是吃认准了这点,所以才送你胡须。”孙秃子捏着金黄色的胡须低声道。
我抬起胳膊,查看被黄大仙舔过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连轻微的疤痕都没有。
我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今晚鬼胎不会来找我,要不然黄大仙也可能出现,我们几人实在应付不了。
整个上午,火化炉都处于空闲状态,孙秃子也十分清闲。
偶尔准备一下晚上烧尸要用的器物,其他时间都在听戏打瞌睡。
冯金牙和孙秃子吵了几嘴,抬腿匆匆离开,去找胖虎等人打牌了。
宽敞的火化间内只剩下我和孙秃子。
这是难得的机会,我打算问一下萱萱续命的事情。
孙秃子咳嗽几声,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块玉佩,正是徐半瞎让我转交给他的赤背鱼。
“还认识吗?”孙秃子幽幽地问。
我吐口而出:“赤背鱼,阴者持可增阳,阳者持可增阴,阴阳相制……”
孙秃子乐呵呵地笑了,干枯的手掌拍在我的肩头。
“小子,虽然你骨骼愚钝,慧根不强,但耐不住命硬啊。”孙秃子神神叨叨嘀咕一番。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将赤背鱼握在手中摩挲,感到一丝的冰凉。
根据《阴阳法诀志怪录》的描述,这赤背鱼可是个宝贝,但具体怎么个好法,我就不清楚了。
“小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孙秃子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用手指试探脉搏。
我们两人离得很近,我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看清他微微泛黄的双眼。
“什么话?”我故作镇定道。
孙秃子先是没有回应,继续为我切脉,隔了几秒钟,松开我的手,笑道:“我说你这辈子只能吃死人的饭,记得不?”
孙秃子的确说过这话,但我一直不以为然,心想等处理火化炉里的尸体,帮萱萱续命完成,我就离开殡仪馆了,还是回剧组当化妆师,虽然工资少点,但里面女演员多呀,说不定哪天就撞个桃花运。
反过来说,自从我进入殡仪馆工作,身边人哪有过好,周铭意外死亡,馆长无故生病,我自己也好几次差点横死,这工作看似稳定,实则危险系数很高,稍有不慎就挂了,并且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发什么呆啊,又他妈琢磨什么坏事呢?”孙秃子骂道。
我回过神,敷衍道:“当然记得,只是没办法验证真假。”
此言一出,孙秃子乐了。
“嚯,你个烧不化的玩意,连我的话都不信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不是我,现在你小子的坟头草都三尺长了……”
我打算孙秃子的话,举着赤背鱼,岔开话题:“哲学家不止一次告诉过我们,不要为了还未发生的事情担忧,所以我们还是聊聊当下吧,徐半瞎为什么把这块玉给你?”
我以为孙秃子会被问住,或者多少有些惊讶,然而并没有。
孙秃子好像预知了我想要说什么,不急不躁地回应道:“你不是刚见过他吗?这事应该比我清楚。”
我一怔,不记得自己对孙秃子说过徐半瞎,他怎么知道昨晚见过。
孙秃子继续说:“昨天徐半瞎都说什么了?”
我见事情已然瞒不住,索性坦然一些,回道:“夸你秃爷不简单,你信吗?”
孙秃子仰头大笑道:“哈哈哈……他只会盼我早死,才不会说我好呢,当年我们仨人一起学艺……”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孙秃子脸色阴沉,站起身活动筋骨,发出咔嚓的声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刚才那句话我听得十分真切,孙秃子说当年仨人一起学艺,显然这里面就包括他和徐半瞎,那么另外一人是谁呢?
这个问题让我兴奋不已,我像个侦探,仔细推理那人的身份,他会是我认识的人吗?
难道是冯金牙,不,可能性很小,冯金牙完全是个五大三粗的好色之徒,怎么会跟徐半瞎这种人成为师兄弟呢?
那会是谁呢?男的?还是女的?
我在脑海中搜寻和孙秃子有过交集的人,最后倒也锁定了几个人。
孙秃子拉开木柜子,从里面掏出百婴灯,拿着纱布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阎婆婆。
孙秃子手中的百婴灯就是从她手里借来的,这诡异的玩意,应该只有同门师兄弟才有吧。
所以阎婆婆很有可能跟孙秃子、徐半瞎是同门师兄弟。
想到这里,我甚至快速在脑海中扯出一段三角恋故事。
“天黑了,人走了,撇下谁家的胖丫头……”孙秃子轻轻哼着歌谣,这首歌正是阎婆婆经常哼的,看来他们两人不仅仅同事这么简单。
这歌谣背后的故事一样耐人寻味。
孙秃子拧开百婴灯的底座,拎起刚刮下的尸油,缓缓倒入百婴灯的油箱内。
我轻声问道:“这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孙秃子冷笑几声,解释道:“有些灯能照阳间路,有些灯能照阴间路。”
这话让我脊背发凉,孙秃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百婴灯是可以照亮阴间道路的法器。
于是我近距离观察着它,想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