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阴阳法诀志怪录
我把红珠子放在手心,细细观摩着,刚才没觉得怎么着,现在看得时候,却忽然觉得它像一颗红宝石。
周铭的遗体已经烧成了灰烬,唯有这颗红珠子熠熠生辉,或许是在向我传达什么信息,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我把红珠子放在裤兜里,又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是死人遗留下的东西,我一个大活人整天带着,心里难免会有点膈应。
我环顾四周,最后决定把它放在木柜里。
当我打开木柜后,发现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物品,有孙秃子的刮胡刀、扳手、文玩核桃等。
我实在不想把珠子放在这里面,于是又拉开了下面一层的抽屉。
只见一只青花小碗呈现在眼前,我有种过电的感觉,这青花小碗不是徐半瞎那只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这一只看上去要比徐半瞎的新一些,它们应该不是同一只,那就是说他们两人拥有同样的碗,之前就听说徐半瞎也在殡仪馆当过火化工,他和孙秃子算是同事,这么一看,俩人确实有很多别人不了解的地方。
也许他们背地里保持着某种神秘联系,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真伪有待验证。
我掏出手机又给孙秃子打了几次电话,依然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托着青花小碗看了又看,越发觉得有意思,这碗是一件古董,青花绘画线条十分细腻,造型端庄,釉色肥润,简直能与官窑相互比肩。
“孙秃子是个宝藏大爷啊,什么物件都有,不行,我得看看柜子里还有其他物件吗?”我把青花小碗放在一旁的台子上,同时将红珠子裹好放在里面。
前几次,我曾目睹孙秃子从柜子里往外拿道符,当时就对柜子充满了好奇,今天刚好他不在,那我索性看个痛快。
我对着双手吐一口气,缓缓将柜子的最下面一层拉开。
不知不觉中我的心跳有些急促,有种小时候偷父母零花钱的感觉。
柜子的最后一层打开了,里面有几个锦盒,就是之前孙秃子给我辟邪的那种,没想到他存货挺多。
另外,还有几张道符,我看了几眼,也没看明白上面写的什么,上面全是七拐八扭的图案,有点画画的感觉。
我伸手将里面的物件逐一取出摆在地上,其中一个布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摸了摸,发现它软中带硬,还有些棱角,应该是一本书。
我退掉外面的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慢慢取出来,果真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阴阳法诀志怪录。
“好嘛,孙秃子还有藏书的爱好呢,趁他不在,翻翻看吧。”我坐到椅子上,轻轻翻开这本《阴阳法诀志怪录》。
但从书名来看,我以为是类似于蒲松龄编撰的《聊斋志异》,可等真正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记录的是降妖除魔的法术,关键地上还有配图。
我随手翻开了几页,觉得有些滑稽,例如其中某一页记载是如何对付吊死鬼,上面的记载是把上吊用的绳子一分为二,捆住死者的手脚,然后把她自己的袜子塞进嘴里,如此一来才能防止尸变。
读到这里,我不禁笑出了声,这算是什么狗屁办法,真要是这么好对付,那鬼也就太弱了。
我迅速把书本翻到最后,想看看究竟是哪家出版公司,印刷出了这么个扯皮玩意,还不如故事会过瘾呢。
可我发现图书最后几页竟然丢失了,从残页推断,应该是被人撕去了,也不知道是擦了屁股,还是糊了墙。
我随手把书本丢到柜子上,起身抱着周铭的骨灰盒走向门口,按时间他家人应该来了。
当我走到交接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妈出现在我面前,从长相来看,她和周铭有几分相似,我推测她应该是周铭的母亲。
“阿姨,节哀,这是周铭的……”我把盒子放在桌上,但没有说出骨灰两个字,因为那对于一位暮年老人而言过于残忍些。
大妈用颤抖的手臂将盒子紧紧搂在怀中,然后用脸颊去蹭盒子,如同在跟怀中的婴儿亲近,这一幕惹得我眼中一热,差些落下两行热泪。
“好说,那今晚不见不散,你先把房间定好,多叫几个朋友,准备几瓶好酒,得嘞,我还忙着呢,先挂了。”一位三十几岁的墨镜男人边打手机边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以至于让我误以为他是来参加婚宴的。
“妈,咱们走吧,他们说马上打钱给我们。”墨镜男快步走到大妈跟前,眼睛盯着手中的骨灰盒,却没有丝毫的伤感。
我知道了墨镜男的身份,心中为周铭感到不平,说道:“钱的事情先不要说了,还是多考虑一下周铭吧,省得他走得不安宁。”
“嘿,你小子说什么呢?谁的裤链没拉好,把你给露出来了,关你什么事呀,滚一边去。”墨镜男对着我大吼。
刹那间,我明白了周铭为什么死不瞑目了,一方面因为他死在了荒院中,另一方面因为他的家人,家里有这么一位蛮横无情的大哥,实在是走得不痛快,怪不得连追悼会都不开了呢,合着心里只想着捞赔偿金。
大多数是兄弟情深,可眼前这位墨镜男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淡,我越想越气,全然顾不上馆里的规定了,开口回应道:“我是周铭的同事,他的死,我很难过,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墨镜男听出我对他冷嘲热讽,抬手指着我骂道:“你个小瘪三说什么呢?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在骨灰交接的时候,尽量跟家属少交流,更不能发生冲突,可我实在忍不住了,墨镜男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我想如果周铭还活着,他也一定会这么说。
旁边的殡仪馆同事赶忙过来劝解,可墨镜男越劝越来劲,最后撸起袖子要跟我打一架。
我没有躲闪,任由墨镜男在旁边上蹿下跳,我看着他急得像个猴子,心中越发对他充满鄙夷,想必应该是他怂恿着周铭的母亲跟殡仪馆私了,这样他就能获得一大笔赔偿。
墨镜男越闹越凶,成功把沉闷的交接室变成了闹场。
啪叽……
大妈扬手给了墨镜男一个嘴巴子,顿时,一切安静了下来。
墨镜男委屈巴巴地看着大妈,质问道:“妈,你打我干嘛?不是应该打他那个混蛋吗?”
显然墨镜男口中的混蛋指的就是我。
大妈哭着说:“小铭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闹了,这些年如果没有他往家里拿钱,我吃药的钱哪里出?你出去喝酒的钱哪里出?他活着的时候,你对他不好,他死了,你还不让清净,你们都是亲兄弟啊。”
听完大妈的话,顿时我明白了周铭为什么赌博了,原来他是为了补贴家用,甚至还要负责不争气哥哥的消费,没想到他心里有这么多委屈,依然摆出一副轻松跟我调侃,想到这里,心中对周铭多了几分敬意。
大妈对着墨镜男一番数落,似乎要把心中的委屈倾吐而出,墨镜男怒气腾腾出了门。
我递给大妈几张纸巾,并安抚了几句,把自己的手机号留下,声称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她向我连连道谢,然后抱着周铭的骨灰拖沓着脚步向门口走去。
我没有告诉大妈周铭赌博的事情,想必周铭在天有灵也不想让我说。
望着大妈远去的背影,我心如刀割般难受。
稍后,我回到了火化室,接下来的时间我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我无意间看到刚才那本《阴阳法诀志怪录》,顿时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