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步步紧逼:得陇咱还望着蜀
这架势……
里面的老太爷那见过,啥那间有点懵!
柳金蟾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北堂傲么?他发病的时候还说过要诛她九族呢!
“太爷,他娘家据说……据说……据说祖上是北边马背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不眨眼……
柳金蟾赶紧在老太爷耳边嘀咕。
“这这这……你这不省心的孽障哦!”老太爷一急,一面一指立刻狠狠戳在柳金蟾的脑门上,戳出一个月牙印,一面恨得一跺脚,忙杵着拐杖,让仆人扶着往堂屋里来:
“乖……贤孙女婿啊!”
“老祖宗,您这是?”北堂傲抱着囡囡,端坐在椅子上,只把一张脸微微地转了转,笑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来,“快快,您赶紧坐!”
“哎——孙女婿,您刚说您……你你家什么苏州知府来着?”
老太爷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族规了,满心里只有柳金蟾的话,这撵不得又惹不起的孙女婿,少不得他这把老骨头先硬着头皮顶上了,至于闺女柳红回来说什么都是后事,就怕她一去不复返——
留下一屋子男人哭天抢地,她养的几个女儿,连着嫁进来的女婿们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说起这不省油的灯,老太爷头疼,以前觉得是那二孙女婿楚氏,可一看眼前这个天仙,顿觉有过之无不及——
群龙无首,柳家还不得让这些等着分家产的孩子们闹得翻了天去?
老太爷心里越想越急,这越急,脸上堆的笑就越发显得有那么点谄媚起来。
“太爷爷,您您先去休息,这有孙儿呢!”
柳金蟾一瞅老太爷这掉价的样儿,暗想自己以后还能在北堂傲面前直腰吗?她赶紧上前要想法支愣开太爷爷,省得北堂傲一个嘴巴不牢,就又说自己什么什么国公爷,到时她收不了场子。
“滚边去!”搁在过去,柳老太爷还当金蟾是宝,可几年不见,就把这祸闯的……他还能信这小妮子除了钻男人被窝,还能会点别的?
柳老太爷一个拐杖直接划开柳金蟾围过来的身形,用他柳家老太爷的威严狠狠地瞪了柳金蟾一眼:
“我们男人说话,你一个女人在这里逛荡什么?没见外面乱着?还有啊……
你娘还有你爹,你大姐她们都在衙门里呢,你就一点不急?就傻愣着?你娘最疼你,怎就养你这么一条小白眼狼?”他就说柳红养的这堆女儿,没有一个是让人放心的……原先……哎,没原先了!生得多,还不如不生呢,猪屎一堆!
“那……”
柳金蟾尴尬,眼瞅太爷恼了,也不敢再上前,只得拿眼看北堂傲。
北堂傲起身让了老太爷座,人又被老太爷当着屋里屋外所有人的眼,无比殷勤地拉坐在他老人身侧的,就连柳家上上下下的金疙瘩柳金蟾都退了一射之地,他怎会没有面子?
“老祖宗说让你去衙门看看,还不赶紧着去衙门看看,有老太爷在,还要你担心我们爷三?”
北堂傲面露含羞涩娇嗔,秋波瞅着柳金蟾就是含情脉脉地一转,俨然就是一位备受妻,甚觉害臊的小男人了:
“你就在这耽搁?成日守着自己男人和孩子像怎么回事,倒让人笑话!到现在还这么腻歪?不是让人笑为夫么?”
“那……我……”你确定没事儿?
柳金蟾暗暗擦汗,目瞅北堂傲作揖,恨不得立刻转身以箭一般的速度飞奔老娘身边,将功折罪。
“看我们爷三作甚?百善孝为先,你还不快去?”北堂傲一脸深明大义地催促柳金蟾赶紧走。
柳金蟾一时也不知北堂傲这葫芦里的什么药,毕竟这柳家北堂傲是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熟……然,老娘老爹在衙门哪儿,她也落心不下,尤其现在的县令据说是个一板一眼的书呆子。
既然北堂傲说得这么肯定,又一来就把她老太爷拿捏住,金蟾估摸着剩下的事儿,只怕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这么一想,柳金蟾一跺脚,道一声“那,金蟾先去县里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不想,柳金蟾才一脚踏出门槛,北堂傲一声急促地低喊就传了来:“且等等!”
柳金蟾也不知北堂傲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回身。
只见北堂傲一把放下癞皮狗狗似的粘着的囡囡,抢上前几步,到了她眼前,做得第一件事拿过奉箭手上的大红猩猩斗篷:
“看你,为夫才少一只眼盯着,你就不知好好爱惜自个身子!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外面冷不冷,这么薄薄一件裘袍定个什么事儿?一时受了寒气,冷病了可如何是好?”
一脸心疼的北堂傲抬手就亲自给柳金蟾系斗篷,这系得……
柳金蟾很想说:是不是有点太细太近……太亲昵了点?虽然这过去也有过,但……北堂傲过去从不人前秀恩爱,都是关在屋里好那种!
“路上雪大路滑,你……你要小心!”北堂傲好容易在柳金蟾的领口系了一个十二分漂亮兼复杂的如意结,抬眼又是盈盈满满的担心,七分演戏,三分真,“别让马跑得太快,知道不?”
“恩!”不敢立刻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的柳金蟾,忙一副很受用的甜蜜样,陪着北堂傲继续演,“那你和孩子们……老太爷,都交给你了?”
“你只管放心去,眼下公公他老人家去了,老祖宗又行动不便,大姐夫他们偏都在衙门……
想咱们柳家也算是个大族,在外面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为夫一定会想办法替夫人你分忧,先让公公他老人家赶紧入棺,这前面也立马安排人里里外外打点。”
“……”
柳金蟾一怔,这话……
柳金蟾默默地抬眼看老太爷:男人嘛……想来都懂得——北堂傲这是要反客为主,拿下柳家这节骨眼的主事权,先对外坐实了柳四姑爷的名头——
当家公公的丧礼,多大的事儿啊,就是从正大门抬进来的大姐夫,都没这胆子敢说主持这等家族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