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不是白云啸从哪个青楼楚馆找来的,她们全都是云崇礼养在外面的小妾,因着想塑造一个洁身自好的高洁形象,这些年来云崇礼除了一个王妃之外从来没纳过妾,这些女人也都不知道云崇礼的真实身份。
她们一个个都被分散养在各地,了妍没想到的是白云啸竟能将其一个个找出来,如今砍了她们的手,又是想做什么?激怒云崇礼吗?那也太小看他了,云崇礼隐忍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几个小妾就乱了阵脚?
了妍猜不透白云啸的用意,但对这些女人也没什么怜悯之心,贪慕虚荣,不知廉耻,砍手还真是小意思了。
身后血腥气越发浓重起来,了妍皱了皱眉斜眼一瞧,那些原本娇艳欲滴的美女全都成了无手的怪物,眼底闪过厌恶,扭头离开了这个小厢房。
白云啸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发尾还湿润着,独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酒,直到了妍找上门来。
“你可知这个云崇礼最怕什么?”没头没脑的,白云啸眉眼不抬地问了一句,了妍刚好一只脚踏了进来,闻言不禁顿了一顿。
“婢子不知公子何意。”端正神色入内,屈身福了一福,了妍的眼睛始终没有瞟过白云啸一眼。
“呵呵,你的性子和你家殿下还真是像,”右手把玩着小巧银杯,白云啸勾唇一笑,眼底春池潋滟动人神魂,“云崇礼的生母出身不高,打小就不怎么得宠,所以他最恨的就是一切出身高贵,很得圣宠的人,这样的人可以忍辱负重成就大事,但软肋也很清楚,那就是非要证明自己是最强的一个,所以他一定会等到一个可以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的时机。他很聪明,趁着大部分皇室贵戚去泰山祭天的时候动手,但是他似乎忘记了一点。”
了妍神色一动,不禁抬头看他,登时就被那眼尾的一点儿张扬艳色摄住,难怪世人皆说黎国白衍当属九洲第一美男子,亦仙亦妖,全在他笑与不笑之间。
“那就是你们的陛下从来都没信任过他,即便太子被废,他也不可能是储位之选,所以在遣他返回长安的时候,这位陛下一定会留后手。”
长眉一挑,张扬狂狷,那眸底墨色张狂,似乎天地都在其鼓掌之间,了妍有些怔忡,这样的笑容,和殿下何其相似。
“公子所言不错。”了妍倒是没想到这个白衍还真有两把刷子,连这个都猜测得到。
平宣帝早早将虎符留给项大夫其实是早有察觉,只是太子之事终究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抹痛,所以他动了不该动的恻隐之心,但偏偏就是那么一点儿希翼让他差点儿就着了那周容华的道儿。
而歌乐会怀疑上云崇礼,其实是在当初大殿宴会之后,那个魏寅西对自己似乎是真的有了那么点儿意思,而他的父母安东将军魏成和舒露华以为宴上之后歌乐有意于自己儿子,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
云崇礼便瞅准了这个时机将安东将军和其夫人把控于自己的鼓掌之间,许诺成事之后不但将华倾许配给魏寅西,而且将魏成取代林卫城收入一品大将军之为。
安东将军手上也握有兵权,虽然不及一品大将军林卫城十万之多,但也足以控制长安。魏成头脑简单只知道对自己的夫人言听计从,那舒露华却是见利起意,以为助其成事魏氏一族便能一跃而成大周一流世家。
只是他们大抵是忘却了,自己的儿子是一个读圣贤书出来的书呆子,忠孝仁义不可费,忠在孝之前,他纠结良久,苦苦劝诫自己父母无果,最终找上了歌乐。
得到魏寅西这个可靠的线报,歌乐对长安城的布防几乎是了如指掌,只是那云崇礼到底是老狐狸出世,城门那关用的却是自己的亲兵死士,即便是魏成也不知道城门到底布置了多少兵力,长安为大周国都,城门一关自然易守难攻。
故而歌月才会找上了白云啸,希望的就是凭借他攻城的厉害法子对付云崇礼,当年白云啸亲自率领三百铁骑攻破黎国布防森严的皇宫大门,救下黎国襄王扶持其登基,成为摄政王把持朝政大权独揽。
然而至今歌乐也查不出来当年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彻底破开了宫门的,只知道那是一场以少胜多的漂亮仗。
白云啸又饮了一杯酒,披散的墨发垂在身上,落于颊边,衬得他肤色白皙,那方薄唇又红艳地能滴出血一般,当真如妖精一般。
“回去告诉你家公主,只要三便能破防,你让她安心就是。”
白云啸这话,可就是在赶人了,了妍眉眼一利,她奉命来此可不是做信鸽的,而是监视着这白云啸不能有其他异动,谁知道他会不会趁机在长安城中安插探子,之前殿下掀了他在长安所有的老窝,只留了这京郊一个别院,为的就是警告他不许再染指长安半分,如今可不能功亏一篑。
“公子的能力殿下自然是信得过的,婢子不说殿下也放心地很,只是殿下担心公子在长安水土不服,所以特意排遣婢子前来照应着,要是这几日让公子上吐下泻地伤了身子那可就不妙了,公子这时遣了婢子回去,到时候殿下责罚下来婢子也担当不起。”
秒目丹唇,口吐连珠,了妍这一番话可谓滴水不漏,神色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被白云啸气势所迫,毕竟在歌乐身边待久了的,这点儿风浪还是经得起的。
白云啸闻言好笑地看向那婢子,指尖把玩着那空了银杯,精致的手指夹着那银杯,不过随手一扬,那杯子就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往了妍而去。
那杯子带着破空之声汹汹而来,了妍大惊之下连退三步,最后抵着门槛偏头一躲这才堪堪避开,然而脸颊旁的鬓发还是被那锋利的气流割断了,铿地一声银杯破了门钉在了外头的廊柱上,几乎嵌进去半个杯身。
了妍心神跌宕久久难以平复,不可置信地从破了个洞的大门看去,那银杯正牢牢嵌在那廊柱上,纹丝不动。心想:白衍这厮竟如此厉害,杯子无刃,破了一层木门也就罢了,那廊柱何等紧密的质地?竟还能嵌进去这般深,这厮的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公子,这是作何?”了妍面色难看,咽了口唾沫艰难出声。
“本王面前从无人敢放肆,谅你不懂事就先饶过你一回,再有下次,本王可不管你是谁的人了。”随手取过另一只银杯,白云啸舀了勺酒于唇边,话毕之后一饮而尽,“硁”地一声将杯子置于案几之上,落在了妍心底就是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