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谣一愣,然后便看见身后忽然闪现了几个麻衣的男人,面色死寂毫无波澜,一双眼睛含了死气一般,心头一跳,顿觉不妙。
“动作还算利落。”麻衣男人忽而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君谣,连声儿都没出,歌月见状,含着抹寒凉地笑意轻声说道。
不过几息的功夫,歌月面前的案几和酒杯全部新换了一遍,就连之前坐在她面前的君谣,也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拖了下去。
歌月勾着白玉的杯子,目光凉凉地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水,轻呵了一声“呵,我的地盘,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仰头喝下一杯醇香的百花酿,玉白的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衬着那琉璃美眸,慵懒而妖娆。
“华倾公主不愧是好手段,就是不知我的人哪里得罪了殿下,竟使了虿盆之刑。”
清清朗朗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锦衣玉带,面若冠玉,桃花眸似笑非笑含清波,薄唇轻勾若优昙,腰上缀着一块朱雀形玉璧,五彩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一步三摇,很是吸睛。
歌月眉眼不抬,只优雅喝着这惜月楼新制的百花酿,馥郁香气氤氲着四周,恍若置身百花丛中,凡饮过此酒的人周身百花暗香经久不散,但这香气只有一种小型青蛇能嗅得出,歌月这百花酿,可不单单只是美酒这么简单。
“阁下远道而来,舍下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方才阁下说本宫处置了你的人,敢问此人姓甚名谁?”
美眸轻转,微微上翘的眼尾似醉非醉地凝着那俊朗的身影,眸中隐隐流转的华光堪比天下美景,引人入胜不可自拔。
“呵呵,殿下真是才思敏捷,在下叹服。”
白云啸眉毛一挑,听出了歌月的弦外之音,那讥笑当真是一点儿没掩藏,是,自己是曾把那胡姬送与了云歌月,这妮子竟掐着这点儿借口在那里明嘲暗讽。
不过白云啸也不是那种拘泥于口舌之争的人,不过就是一枚弃子而已,笑笑也就揭过去了,大步过去毫不客气地在歌月对面坐下了。
“殿下不介意吧?”白云啸自来熟地捏起了一只玉杯,自个儿舀了一勺百花酿,含笑问着歌月。
虽是请问,但那姿态可一点儿没有什么询问主人的自觉。
歌月扫了他捏着玉杯的手一眼,弯唇一笑“请。”
白云啸眼底笑意加深,抬手就是一杯,赞了一句“好酒。”
将玉杯放下,白云啸的眼睛不自觉地便落在了对面佳人身上,明目张胆地凝视,几乎可以称得上调戏了。
歌月心中暗恼,但表面上只一个不动声色,右手搁在几面上把玩着剔透的玉杯,忽而,毫无预兆的,右手向上一抛,只见那质地精美的玉杯被抛向半空。
白云啸反应快,伸手就去捉那玉杯,但是架不住长风手中的长剑,趁着他捉玉杯的片刻,已然凛凛架在了他的脖子边,只稍往里稍稍一动,就是血花盛放。
瞬间,刷刷刷几声剑出鞘的声音,白云啸身后的四名侍卫已经拔剑对上了长风,而歌月四周的麻衣男子也是到剑出鞘,双方杀意凛凛,只拼了个毫不退让。
白云啸的手僵在半空,捏着那玉杯,眼神盯着对面似笑非笑的歌月渐渐沉寂了下来,缓缓收回手来,将玉杯摆在自己那一只旁边,刚好凑成了一对。
“殿下这是何意?”白云啸冷笑连连,低沉了声音问道,眼神中的凛冽丝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被动而减少分毫。
歌月托腮,无辜地看着白云啸眨了眨眼,道:“看不出来吗?我就是和阁下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一般地说着,但那眼底神色可是未见半分松动。
白云啸被人挟制,深谙这云歌月的性子,从来都不是那良善之辈,若是寻常女子,又怎会以虿盆之刑去对付人?
今儿算是棋差一招了。
“殿下若有什么白某可以做的,尽管说就是了。”白云啸不打算和歌月虚与委蛇,自己这次前来周国不是闲的胃疼,可不想在此浪费大把时间。
歌月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比那出谷的黄鹂也不遑多让“呵呵呵,阁下真是爽快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阁下将一个人交给我。”
歌月眨了眨眼,只一个天真无邪,端看那笑靥如花,任谁也猜不出她手底的残酷。
白云啸冷笑一声,多情的桃花眸凝着歌月越发温柔起来“哦?不知殿下指的是何人?”
歌月收敛了笑容,看着白云啸冷了些颜色,她对付瓮中之鳖从来都不是很有耐性的,这小子当真以为自己会忌惮他劳什子摄政王的位子吗?到了这步田地还敢和她讨价还价,呵,但真是有意思的人。
“明人不说暗话,只要阁下将我的大皇兄送给我,那么我保证阁下可以完完整整地走出长安城。”
歌月不说惜月楼,而是直接许诺了长安城,几乎可以算是亮了自己的底牌了,但从自己收集的情报和几次交手来看,白云啸可不会傻傻地真的相信她只有这么点儿实力。
完完整整的吗?保全了尸首那也算是完完整整的了,这个云歌月啊,当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
白云啸深了眼底眸色,一抹不易觉察的绯色渐渐缠绕眼底,若说之前是企图着这个女子的容貌和地位的话,那么如今,她的狡黠真有那么几分对了我的胃口啊!
白云啸笑了起来,也不拆穿,不顾颈边那寒意萧瑟的长剑,点了点头“一命抵一命,在下也不算亏。”
能不能安全走出长安,走出大周,那么就各凭本事吧!
二人眼刀凛凛,只拼了个势均力敌。
最后,白云啸带着人走出惜月楼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歌月,娴静温雅,倾国倾城,这样一个女子,当真是稀世之珍。
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白云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了妍看着那张扬的身姿消失在门口,回头对着歌月道:“殿下,何不直接解决了此人?”
今日纵了这白云啸离开,何尝不是放虎归山?了妍有此担忧,实在是这个男人太过危险。
歌月的面色有些发白,扫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以为今日本宫占了上风吗?”
了妍一怔“不是吗?”
歌月盯着那白玉杯,眼底杀机毕现“白云啸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如此托大只带了四个侍卫就敢往本宫的地盘闯?只怕长风还没动手,那和代王通敌的罪证便会呈到御前,到时候通敌谋反的人就不是太子而是哥哥了,到时候太子只说被人陷害要清君侧,铁证如山之下,本宫就是手眼通天也救不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