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妍顺着农妇的手往前遥遥一看,果然看见有户人家的篱笆上挂了一只大雁,忙喜了颜色对着农妇道谢,接着便往那大夫家中去,不巧的是他正好要出门,了妍着急便拦住了他说明了情况,再三请他前去为歌乐诊治。
然而那何大夫却皱了眉,看了看天色为难地道:“这位小娘,不是我不肯为你家姑娘诊治,只是我今日要进山采药,看这天色恐怕很快就要下雪,所以暂且抽不出空来。”
这位何大夫说话的样子挺斯文客气的,瞧着举止也不像一般农户,只是他实在不得空,了妍脸上急色更重,心里担忧着歌乐的身子,但这边也不好强人所难,两方都僵持不下,就那么堵在那里。
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个娟秀的女子,眼睛晶亮地看着很是干净。
“阿翁,怎么了?”那女子打量了一下了妍,有些瑟缩地躲在了何大夫的身后。
了妍见对方是何大夫的女儿,也就和善地笑了笑。
何大夫却忽而亮了双眸,拉着自己的女儿道:“小女自幼跟着我学医,不如就请了你家姑娘过来,让小女替你家姑娘诊治一下,不是我自夸,小女的医术在村里都是有口皆碑的。”
“这……”了妍看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先是愣了一下。
那何大夫见对方迟疑,有些不悦“小女虽然年纪尚幼,但于歧黄之术上颇有天资,小娘莫要以貌取人了。”
了妍忙道不敢,再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几眼,不得已只能点头“那就劳烦令媛了。”
二人商议得当,了妍去村口禀明了情况,得清城首肯之后便让破浪驾着马车进来,村里从未来过什么外人,更别说是富贵人家了,那些村名看着驾车的破浪冷着脸一股子气势凛凛的,另外坐他身旁的了妍容貌秀美,便有些好奇,纷纷站在自家院子里观望,瞧着他们往何大夫家里去这才明白,原来是求医的。
清城抱着歌乐下马车,用着斗篷将歌乐裹得严严实实的,宽大的兜帽一拉,歌乐的脸都看不清了。
何大夫守在门口,看着马车上下来一位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心叹果然不是一般人,接着又注意到了他怀里的女子,虽然看不见脸但猜测也不是俗人,瞧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不一般。
“寒舍简陋还请尊驾不要介怀。”
“大夫客气了,还要多谢大夫仗义之举。”清城抱着歌乐,瞧了一眼简陋的屋子,最后扫到里间一张就是床板搭成的睡榻,俊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看了怀中熟睡的歌乐一眼,还是走了过去将人放下。
何大夫拉过自己的女儿细细嘱咐了一番,接着便和几人告辞出门了,而在他走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关系比较好的邻居,毕竟这么多陌生人,何大夫就是再热心也不会放心自己的小女儿一个人和这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待在一起。
“何大夫出门了,我怕怜儿年龄小怠慢了各位,就过来看看。”那妇人自称夫家姓徐,让了妍他们称她徐大娘就成。
“那就多谢徐大娘了。”了妍笑着谢了她一句。
采薇从马车上抱了被子进来铺到了睡榻上,歌乐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她这是知道的,所以出门都会带全了一应的生活用具,小到碗碟筷子,大到诸如这杯子枕头,马车虽小却是改装过的,里面有很多暗格就是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的。
徐大娘和了妍说着话,眼瞅着采薇抱了杯子进来,虽然出门为了谨慎她们只着素衣,但那杯子却是实打实的用上好的锦帛制成的面料,采薇不慎露出了一角幽兰的绣图,那徐大娘看见了登时就直了眼睛,再打量这些人的时候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姑娘这是打哪儿来啊?这寒冬腊月的可不是什么出游的好时候。”徐大娘这会子说话已经带了小心翼翼,大周有规定,平明不得着彩衣,唯有贵族才能着各色衣裳。
这个徐大娘年轻时候也曾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只是后来那家败落了就遣散了仆人返乡,徐大娘就回了村子嫁人了,所以她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方才那被子上绣的兰花,就是她在曾经的女君那里也没看过那样好的绣样,这心里便有些计较了,这些人应该是出自某个大家贵族的。
“我家姑娘和公子喜欢四处游玩,说冬日里也有冬日里的景致,这不昨儿姑娘受了风,今儿一早肚子就不舒服了,恰巧儿经过这里就想寻一个大夫瞧瞧。”
了妍听出了那妇人话里的试探,不动声色地回还了回去,殿下的身份尊贵,万万不可轻易泄漏了出去。
“哦,是这样啊,只是这瞧着天阴沉沉的,怕是很快会下大雪,这山里风雪大容易眯人眼睛,恐怕你们一时半会儿就出不去了。”徐大娘也是明白人,知道人家忌讳这个也就不追问,天生热心肠的她反而开始担心起他们一行人了,山野村名的质朴倒是让了妍觉得有一种久违的舒心。
“何大夫的女儿正在里面替我家姑娘诊治,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应该很快就能上路了,脚程快一些的话应该能赶着大雪之前出去。”了妍看了眼天色说道,但是眉间隐隐的也是有些担忧的。
怜儿很快从内室出来了,扯了扯徐大娘的衣角,细细糯糯的声音怯生生地说:“大娘,能帮我煎一下药吗?”
了妍闻言亮了眸子,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有两把刷子,她低了头扬起和善的笑容对着怜儿问道:“怜儿姑娘,我家姑娘没事吧?”
怜儿怯生生地看了了妍一眼,很快就低下了头“这位阿姊只是受了颠簸而已,只要稍作休息很快就能好了,只是之前她呕吐的时候伤了喉咙,我配了个方子给她,吃上一副少说话就是了。”
这便是没什么大碍了,了妍眉眼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怜儿的脑袋,轻轻道了句“谢谢。”
怜儿偷偷抬头瞄了她一眼,用着低地不能再低的声音回了一句“不客气。”
“没事就好,我这就去煎药。”徐大娘显然也是高兴,跟着怜儿很快就去抓药煎药了。
了妍瞥了一眼守在门口凹造型的破浪,示意他瞧着两人。破浪心领神会,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了就在门口煎药的徐大娘和怜儿。了妍自己则进了内室,去看看歌乐怎么样了。
这一番折腾,歌乐也醒了,现在正懒懒地靠着墙壁听清城讲笑话,时不时掀个眼皮权当作给了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