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日后您还是避着些襄阳王吧。”采薇看见云崇枫从正殿出来,心里复杂,看见歌乐站在里面面带凝重,于是小声和她提醒了一句。
歌乐回神,见云崇枫已经不在,身边的采薇一脸讳莫如深,恍惚想起采薇方才的话来,这脸上就带了苦笑“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我若是避着他母后必定要伤心的。”之前那件事项皇后并不知情,这种丑闻若是传扬出去必定举国震动,所以萧太后以雷霆手段处置了所有知情的人,除了两人身边的亲信。
“可是……”采薇忆起当日种种仍旧心有余悸,若是自己腿脚再慢些,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采薇,我没办法,如今父皇已经不是盛年,我一个公主,除了依靠父兄还能怎么办?无论是谁登基对我这个备受先帝宠爱的公主都不会有太大好处,处了政治联姻我没有剩余价值,如今除了自己的亲哥哥,我还能相信谁?”
歌乐眉眼沧桑,仿佛一夜之间那个明媚的少女已经离她而去,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事情,若是嫁去了黎国固然最好,但若不能她便要开始打算,一旦父皇归天,她直觉,云崇枫不会放过她的,这些日子,她觉得云崇枫看自己的眼神十分陌生,仿佛猛兽盯上猎物一般,许是之前自己太过迟钝了,竟未察觉他隐忍之下的狼子野心。
但如今一切说什么都晚了,下面的人来禀,说是那些自己皇兄们的府邸如今都被监视了起来。四皇子恭长王前往离山打猎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如今躺在榻上成了废人一个。
八皇子、九皇子生母地位不高,本人生性也比较懦弱,歌乐本以为云崇枫会先动十皇子云崇安的,毕竟云崇安身后还有一定实力,为人也比较机灵,只是前两日惜月楼来消息,说是八皇子、九皇子在游湖的时候落了水,两人被救上岸之后就发了高烧,到现在高烧还没退,估计醒来也是个废人了。
现在云崇安那边儿的动作比较频繁,估计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偌大长安,遍布了她的眼线,她不会让他逃出去的。
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或许来日待云崇枫登基,自己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歌乐眼底冷光乍现,身旁采薇只觉得周身如置冰窖,忽而听见歌乐吩咐,下意识地就应了下来。
“采薇,去吩咐下去,截断云崇安对外所有联系,无论花什么代价都要换掉他身旁一个亲信,切忌打草惊蛇。”
话音未落,歌乐转身进了内室,她觉得好疲惫,从未觉得如此疲惫过。
当天晚上,歌乐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迟迟醒来。
“殿下,您醒了。”醒来的时候,了妍就侯在一旁,见状柔声说了一句。
“嗯,什么时辰了?”歌乐因着刚醒,这声音就略有些喑哑,透着别样的小性感。
“再过一会儿就午时二刻了。”了妍扶歌乐起身,跪坐着帮歌乐穿了鞋履。“殿下要不要先沐浴一番再用膳?婢子看您出了好些汗。”
歌乐闻言一愣“我出汗了?”抬手一摸,还真是,一脑门的冷汗,难受的紧。
“嗯,殿下许是近日太劳累了,方才有些魇着了。”了妍抬眸看着歌乐,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梦魇了?”歌乐皱眉,却对自己是否做过梦,梦到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觉得这一觉睡得瓷实,醒来觉得通体顺畅,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异常了。
“殿下喊过一两声……黎国昌盛帝的名字。”了妍小声道。
歌乐的神色变了变,敛眸淡淡应了一声“嗯。”
了妍打量着歌乐的神色,咬了咬唇,复扬起笑容“殿下,婢子扶您去浸汤吧?”说着,她便起了身。
歌乐觉着这一身黏腻的着实不舒服,便同意了。
温热的池水扑在身上,淡淡的药花之香氤氲在周围,歌乐缓缓合上了眼靠在了软玉上,通体的疲乏似乎都要消解在了这一池香汤中。
“殿下,婢子有事禀报。”外头传来声音,是采薇,她回来了。
“进来。”歌乐闭着眼,淡淡道。
“诺。”采薇身上还着常服,看样子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回禀了。
“殿下,十殿下……薨了。”
什么?
歌乐蓦地睁开了眼睛,水花泛动,她已经转身面对采薇“怎么回事?”
采薇抿了抿嘴,满面严肃“回殿下,昨日婢子奉命出宫之后便安排了人手在十殿下府外,今日一早,十殿下便出府了,看样子似乎是和人有约,只是他后来径自就出了城,然后,我们的人就跟丢了……后来,就发现十殿下浮在护城河上,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歌乐脸上流转着若有所思的神色,嘴中喃喃自语着“护城河?怎么又是护城河,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巧合吗?”
只是歌乐没想到的是,后续的事情会来的这样快、这样急,快到连她都没反应过来,这朝中大势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歌乐也没了沐浴的心思,吩咐人更衣之后便传了长风,让他抓紧去查这事情的始末。
这长安城的风向一时之间又紧张了起来,前头先废了几个皇子,紧接着又殁了一个十皇子,平宣帝闻言大恸,原本已经平复的病势一下子又凶险起来,侍医那边儿的人被萧太后砍了一个又一个,但平宣帝就是昏迷不醒。
长安城内风声鹤唳,最苦恼的就要属廷尉贺称信和京兆尹李秋正了,死了一个皇子那可是大案,廷尉这边儿棘手不说这京兆尹李秋正就快要以死谢罪了,廷尉府为了这桩案子那可是鸡飞狗跳了,这没认证没物证,只能说这十皇子是自己不小心跌到了护城河里了,可是这上头会信吗?
贺称信现在是觉得不仅自己的官职岌岌可危,就是这脖子上的脑袋都长不安稳了,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却一点儿眉目都没有。
再说这李秋正这边儿,他为什么也跟着惶恐呢?这不前些日子恭长王刚从马上摔了下来落了个终身残疾不说,这八皇子九皇子跟着也落了水,然后又打护城河里捞出来一个十皇子,这不是摆明了说他李秋正办事不力,偌大个长安城在他的管辖之下竟然接二连三地出事儿,还都是当朝皇子,他觉得自己能平安地做这个京兆尹到现在那可真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