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驱车回家,小家伙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他望着前面的爹地和妈咪,兴奋地不行。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久之后,终于停歇下来。
秦吾在副驾驶座上,没听见儿子说话的声音后,她转头看向后座,只见小家伙歪着脑袋,靠在儿童座椅里睡着了,嘴边还流着口水。
“顾西爵,你睡觉流口水吗?”她心情格外不错,特别是刚才听了儿子说的那个秘密。
顾西爵真的为了她喜欢的大海要准备一场海底婚礼?
正在开车的顾西爵,一直阴沉着脸,听到秦吾的问题,他并不答话。
秦吾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别扭,伸手揪了揪他的手臂,“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前段时间,他刚做完肝移植手术,除了在医院昏迷的时间,基本上没花时间好好静养身体。
“没事。”顾西爵生闷气,也不肯说原因。
“你在生气?”秦吾终于看出来他是在闹脾气,而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想起刚才在寿司店和穆子晴的对峙,她蝉翼般的睫毛往下扑闪,试探着问道,“我刚才这么说,是不是说错了?”
“如果我说错了,我可以马上给穆子晴打电话,让她别介意,还有别生你的气。”她不看顾西爵,心里的喜悦却一点点地落出体外。
他是为了刚才自己和穆子晴说要举行婚礼的事情在生气?穆子晴是他的青梅竹马,他还是喜欢着她的吧?
揪在顾西爵手臂上的手落下,放回到膝盖上,等了许多秒,男人都没有说话。她心口的器官随着等待,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等不到顾西爵的话,秦吾伸手去拿包,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感情,原来顾西爵根本没有忘记穆子晴,原来当年她才是那个插足了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吇——”
突然,黑色路虎紧急刹车,宽厚的轮胎在柏油路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刹车痕。
秦吾整个人身体往前,手里的手机掉下去。
“秦吾!”顾西爵再也忍不住,揪起弯腰去捡手机的女人,大手握在她双肩,逼迫她必须看向自己。
秦吾眼底的悲伤就这样直勾勾地掉进他眼里,还有她拼命忍住的眼泪,因为他的束缚,应声落下。
她不想哭,也不能哭。可是只要一想到顾西爵和穆子晴过去的种种,还有他们青梅竹马的身份,她就忍不住了。
“对不起……”她道歉,没头没脑的,心尖却像被人生生地揪住,疼地她快窒息了。
刚才在饭店,顾西爵极力地维护着自己和儿子,加上这些天来他的温柔对待,她以为他对自己总是动了真心的,所以当穆子晴无休止的挑衅时,她才会说出要举办婚礼这样的话。
后来儿子把顾西爵正在绞尽脑汁给她梦想的海底婚礼时,她心里对穆子晴的介意瞬间就淡了,总觉得顾西爵和她即使感情再好,那也是过去式了,不可能再影响他们一家的感情了。
可现在——
他在生气。为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竟然在生气。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么?都是她空欢喜的一场自作多情么?
泪水掉下来,落在顾西爵手背上,滚烫一阵,灼伤了他的心头。他的愤怒一下子被浇灭了。
“我喜欢你刚才这样。”他开口,再不是凛冽愤怒的模样,语气变得和缓,平添了几分温柔。
秦吾微楞。
她向来单纯,从来都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潜台词,顾西爵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更是摸不着头脑。
“整个津阳市,想做我顾西爵老婆的女人,你知道有多少吗?”顾西爵按在秦吾肩膀上的手,减轻了力道,生怕弄疼了她。
这女人,可比他想象的要单纯多了。
“很多。多如牛毛。”秦吾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一时间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比喻了。
像顾西爵这么优秀的男人,这么显赫的家世,任谁都想成为他的妻子。
“我是你丈夫,你应该拿根绳子把我栓在身边,哪有往外推的道理?”秦吾拧鼻子,忍住眼泪的模样实在太可爱,顾西爵忍不住将她收进怀里,小声的责怪她。
他在生气。
不是为她说两个人要举行婚礼的话而生气,而是为她竟然想留他和穆子晴独处的事情生气。
“你不怪我吗?”小脸枕在他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怪你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他坦白了。原本还想关子,来惩罚一下这个笨女人,可她却一点不理解,反而误会了。
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样的,竟然以为他对穆子晴还有感情。手背上滚烫的液体立马让他的愤怒熄火了,他见不得她哭,更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没有。”秦吾解释,“我是想给你们空间说清楚,我不想穆子晴天天找上门来。”她可没那功夫天天去应付老公的前任,自己的情敌。
不过顾西爵这么说,应该是没有怪她吧?
“你不怪我说举行婚礼的事情吗?”她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怀里的小女人实在太笨,反反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顾西爵按住她的双肩,把她从怀里提出来,随后薄唇就着她粉嫩的小嘴压了上去。
他从来不善于解释,更何况已经把话说的那样透彻了,还需要什么解释?
薄唇惩罚似的探进她嘴里,缠住她的,久久不肯松开……
直到秦吾感觉天旋地转,身体起了反应,她才忙不迭的推开身上的人,“小深还在呢!”她想到后座上的儿子,快速转头看一眼。
顾西爵不甘地放开她。
“那就等小深不在的时候继续。”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望着身边女人绯红的小脸,心情大好。
秦吾懒得和他耍,靠回车座里,装作没听见似的,偏头看向车外。
马路边,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摇下车窗看清楚,果然是姐姐!
“姐姐!”秦吾开车门,飞快地跑出去,跑向马路对面。
秦媛半跪在马路边,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泣不成声。
“姐,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了?”秦吾学她一样,半跪在她对面,她看到姐姐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姐姐这样的脆弱是她从未见过的,秦吾手忙脚乱,望着姐姐哭泣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秦媛不想妹妹担心,极力等着眼泪,但是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为什么给了她心爱的人之后又要硬生生地夺走?为什么啊!
“小吾……”秦媛哭地几乎跪趴在地上,秦吾赶紧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哭。
眼泪打湿了她的衣服,渗进肩膀的肌肤里。姐姐这样的哭,她不知道原因,但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姐姐这样,她这样的绝望让她害怕。
秦吾突然想起什么,问她,“姐,爸爸墓地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了,穆旭臣答应我不会再动爸爸的墓碑了。”这个时候,她最想安抚住姐姐的情绪,也顾不了顾西爵的感受了。
他知道自己瞒着他去找了穆旭臣,顶多只是发脾气,但是姐姐不同,她如果还是在担心爸爸墓地的事情,她不能见着她哭。
可是,秦媛的哭声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止,反而越哭越烈。
她想到了自己和顾少廷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想到了当初自己主动和他提分手时候的无奈,想到了这么些年他等待着自己时的痛苦。
其实,她爱着顾少廷,从未停止那份爱恋。只是因为父亲的死,再爱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姐姐……你不要哭,你有什么事情告诉小吾,小吾帮你解决……”秦媛的哭声打在秦吾的心头,急的她也快哭了。
秦媛不说,就是抱着妹妹不停的哭。
她想说,可是怎么说呢?失去记忆后的妹妹,忘记了顾西爵是仇人的事情,甚至还为顾太太的身份满心欢喜。自己如果说了,就是把她也推上了绝路啊。
“秦媛,顾少廷他一直没忘记你。你别和自己较真了,那件事不应该牵扯到你们身上。”顾西爵一直站在她们身边,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太阳光,影子投下来,罩在他们身上。
他说的十分隐晦,把三年前的事情用“那件事”来代替。
顾西爵明明是想宽慰秦媛,可秦媛并不领他的情,她像一只发狂的母狮瞬间起了防备,抛开妹妹的怀抱,向顾西爵扑了上去,“你说的倒轻松!如果是你,你还能自己仇人的家人在一起么!”
顾西爵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只能揪住顾西爵的手臂,不停摇晃。
“你这个是罪魁祸首竟然在这里宽慰我?呵——虚伪卑鄙无耻!”秦媛甩开他的手臂,唾弃道。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顾西爵这个人!
就算死,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妹妹和这个人在一起!
“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仇人的家人?”秦吾听到她话里的关键,转而站起来,扶住姐姐的手臂,问个清楚。
“谁是仇人?谁是仇人的家人?!”她逼问秦媛,目光不可置信地掠过顾西爵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