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散个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想散就散。
获奖之后大家都挺亢奋,回到酒店仍然聚在一起高兴了许久。
东京那边虽然是凌晨,同样是不眠之夜,江川打了不少电话,也接了不少,一直忙到快半夜。
获得了柏林金熊大奖,江川简直像是进了英灵殿,
实在有些太迟了,江川夜猫子无所谓,李英爱恐怕已经休息了,这时候再出来散步有点说不过去。
江川在MSN询问:“已经睡了吧?”
没想到李英爱很快就回了:“我熬夜习惯了,睡眠不太好。”
既然如此就出来蹓跶吧,累了也就好睡了。
有一点必须要严肃声明,江川不认为这是在泡妞,而是艺术家之间的全方位交流。
交流,交流,交流,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江川在李英爱的酒店外等,她很快就出来了,依然穿着黑色的大衣,不过这次是羽绒的,显然汲取了昨晚冻够呛的教训。
参加活动浓妆重彩,她看上去已经洗过澡,头发蓬松戴着昨夜的围巾。
江川也升级了装备,穿着有帽子的深色羽绒大衣,既防风也能防拍照。
有些事还是小心些,虽然是艺术交流,但毕竟是半夜三更,万一偶遇曰本或者韩国的记者可就麻烦大了。
即便碰上粉丝也是大问题,韩国人民的感情可能接受不了,长今竟然半夜和曰本混混在一起,国恨家仇简直一言难尽。
李英爱的眼里都是笑意:“我们半夜在柏林散步,是不是有些疯狂?”
这不是明知故犯么?
“但却可以留下美好的回忆,”江川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温温软软的没有戴手套:“希望有一天在汉城,还能和英爱小姐一起散步。”
“首尔,”李英爱纠正:“去年汉城已经更名为首尔了。”
为了去中国化,韩国零五年将汉城更名为首尔,放弃叫了千年的名称,也算是大刀阔斧下定决心与历史决裂。
柏林午夜的街头祥和静谧,两人和昨天一样没有走远,就在周围转悠。
谈颁奖礼,谈金熊奖,既然是交流,江川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很快就聊到了李英爱目前遭遇的瓶颈问题。
《大长今》可以说是韩国电视剧的巅峰之作,影响力目前还没有其他作品能够超越,这给李英爱的发展带来很大压力。
播出已经两年,她没有接演其他电视剧,只好转战电影,拍了《亲切的金子》。
虽然这部电影成绩不错,去年拿了威尼斯小金狮,今年又拿了亚洲最佳电影,李英爱也拿下了西班牙西切斯国际电影节影后,韩国电影青龙奖影后,但她却失去了发展方向,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的情况和好朋友金喜善非常类似,我们几乎同时出道,然后出演了大量电视剧,去年她和香港的成龙合作了奇幻电影《神话》,现在也失去了发展方向。”
说起金喜善,事关大陆电影,江川还是比较了解的,去年和成龙合作的《神话》,成绩还是不错的。
之后沉寂了好几年,再复出是和孙红蕾、景恬合作《战国》,算是一部烂片,之后再也没拍过电影。
今晚不是那么冷,两人穿得又多,用不着一直运动着,最终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
不远处有一盏仿古的路灯,发着柔和的黄光。
“其实不一定非得走之前没走过的路,既然拍电视剧很成功,为什么不继续呢?”
江川说了自己的想法:“没必要非得超越自己,您已经达到韩国电视剧的巅峰,这是现实。”
已经站在高峰之上,爬上更高的山需要很多条件,如果努力就能成功,那么失败恐怕就是稀缺之物,李英爱显然给了自己太大压力。
从艺术水准而言,《大长今》并不太高,巨大的成功与李英爱的演绎有很大关系,是多重因素组合并碰对了运气的结果,那样的成功也并非制作更高水准的作品就一定能够复制。
李英爱也同意:“即便不考虑复制成功,我目前也很难接到合适的剧本,业内与我合作变得谨慎,都担心接下去的作品一旦失败将毁了自己的事业。”
这种压力可以理解,《大长今》的成功不仅仅是一部电视剧的成功,也是韩国文化输出政策目前最成功的范例,李英爱不但成了联合国亲善大使,甚至在中国大陆的一些活动中都担任形象大使,影响力不断对外输出。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敢贸然请她拍戏,万一拍砸了,负面舆论的确会毁了自己的事业。
《亲切的金子》之所以能拿威尼斯小金熊,当然因为是导演的处女作,现在敢请李英爱拍戏的,竟然只有这种放手一搏的新人。
不过李英爱也很会选戏选人,这个导演的水平的确不错。
江川昨夜脑子里灵光闪了好几次,大概想起李英爱十几年后复出又拍了电视剧,是关于历史上一位女艺术家的,不太成功。
他白天查了一下资料,以韩国清可见底的历史底蕴,很快就查到了。
她演的应该是申师任堂。
申师任堂是朝鲜王朝时期著名女书画家、文学家、诗人。
师任堂不是一个名字,这个女艺术家的名字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姓申,号师任堂,之所以叫师任堂,意思是以中国周文王的母亲太任为师。
申师任堂是朝鲜半岛贤妻良母的代名词,被誉为韩国母亲的榜样,以品性善良、孝顺和情操高尚而名留青史,最重要的是生的儿子李弥在韩国文化史上也很有名,尤其是李弥,是韩国最重要的大儒和思想家。
而且她本人自幼也熟读经文,善于写作、针工、刺绣,而且在诗文、绘画方面也造诣高超,可以说是韩国第一女性艺术家。
目前她的形象被印在韩国的五万円纸币上,她儿子李弥被印在五千元纸币上。
《大长今》电视剧是根据历史上真实人物徐长今改编的,实际上这个人物古书上只记载了两百多字,故事绝大多数是编的。
申师任堂虽然留下不少故事和作品,但生平同样不详,不然也不至于没有名字,同样也很好编剧情。
江川给李英爱提了建议:“您不妨创作一部以申师任堂为背景的电视剧,但别像《大长今》那样完全古装,可以融合一些现代元素进去。
印在钱上的女人,谁不喜欢?”
他说了一个大概故事框架:李英爱是某大学研究文艺史的学者,某一天发现了申师任堂的一幅没有出现在历史记载中的画作,和一本日记,于是拥有了穿梭与两个时代的能力,在现代是女学者,穿到古代就是申师任堂。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女学者深层意识觉醒,申师任堂其实从未死去,她的精神一直活到了现在,甚至可以在两个时代往返。
李英爱看上去很感兴趣:“所以这是个现代学者穿越回古代成为画家的故事?”
她这话问得江川心里打了个突,他也是学者穿越,只不过穿的是曰本漫画家。
其实穿越题材很早就有了,好莱坞、香港七十年代就拍过这类型的电影,比如八十年代“超人”克里斯托弗·里夫主演的《时光倒流七十年》,但电视剧还凤毛麟角。
江川进一步出主意:“接下去不妨做一部新的电视剧,您可以掌握更多主动权,比如自己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