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隔壁摊位的不时有人光顾不同,陈棉站在那里看了起码一炷香都不见有人光顾。
按理说这样萧条的生意,西门正清至少也该感到苦恼才是,奇怪的是他只自顾自的写自己的东西,好似完全沉沁在自己的世界,连头也不曾抬。
陈棉轻声走了过去,站在他的小摊前好一阵打量,他也没发现。
不过说实话,陈棉虽然不懂字画,可也觉得他画画确实挺厉害的,反正对于她来说能用毛笔画画都挺厉害的!
还有那些字,写的苍劲有力,活灵活现,一点不像她曾经练的‘病秧体’。
她抬头正准备征求一下君不见的意见,却看见他对着一帖字发呆。
陈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张字帖是那样写的。
得呼舍呼舍得呼,喜呼忧呼忧喜呼。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只是陈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啥端倪,反而觉得这有点像西门大官人无聊时发牢骚写的。
但想归想,她又不想让棺材脸觉得自己没文化,于是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难得没有给她摆脸色,轻唔一声。
这一声应承已经算是对西门正清莫大的赞赏了,因为陈棉自认识这厮以来,就从来没有见他对什么东西多看两眼过,现在不仅多看了,还没有露出半分的鄙夷之色。
陈棉记得自己曾经练字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到,结果他就毫不怜香惜玉的送给自己四个字,无需再练。
于是陈棉从他那连脚趾头都在鄙视自己的举动中得出,自己的‘病秧体’在他看来已经是病入膏肓没的救了。
可是她再咬牙切齿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确实在理,更可恶的还是他有说那话的资本!
记得当时她为了报复他,就让他写个‘四大萌捕’的招牌出来看看,本来是想借此鸡蛋里挑骨头打击报复的。
可看着他写出来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后,她硬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出半分的瑕疵,为此她还找了专人坚定。
结果那人看见这字当即向她打听出处,还说愿意重金请他写个招牌。
陈棉一听重金二字也顾不得生气了,就和那厮商量五五分账请他写几个字。
哪知那货忒傲娇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陈棉最后无奈只能吃点亏说三七分。
结果那厮还是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写。
记得当时,陈棉气的午饭都少吃了一碗!
所以她一直以为像棺材脸这种傲娇的主,应该是不会知道什么叫做欣赏的。
现在他能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这个西门正清是真有两把刷子。
于是问题就来了。
像这样一个有才华的人,到底怎样才会沦落到偷售小黄本为生?
正疑惑之极,西门大官人就写好了面前的帖子,抬头便看到两人。
当即喜笑颜开,“汝等,中意否?”
陈棉一听这话,脸不由就抽动了两下。
西门大官人,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不就是想问他们要不要买字画,至于问的那么文绉绉吗?她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他这些字画卖不出去的原因,纯属人品问题。
“我们不买东西,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的。”陈棉才不喜欢像他那样磨磨唧唧,直接说明来意。
她不怕对方会不同意,因为她已经瞟到刚刚西门正清正写的那张字帖。
天青地广,市井飘缈;繁华昭昭,吾心何归。
话说,一个沦落到写小黄本为生的书生,难怪会有这样的感悟。
不过,陈棉还是理解错了西门大官人的意思。
他微微拱了拱手,“汝错矣,汝之恩,吾无报。”
他的意思是想说,你错了,我并没有要收你钱的意思。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有什么事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句话。
不知道意思对不对,反正陈棉是这样理解的。
“你如果真当我是你的恩人,那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读书少,你别欺负我!”陈棉一边说,还苦恼的捂着额头。
西门正清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大概也觉得自己在一个姑娘面前卖弄实在不妥,忙又道:“小生唐突了,还望小姐莫怪。小姐有何事吩咐,小生定然照办。”
她还没说什么事这西门大官人就说照办,她不知道是该说这厮耿直呢,还是木勒呢?
好在陈棉也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主,当即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大致意思是说,她想聘请西门大官人当账房先生,外加私人撰稿人,所谓的私人撰稿人也就是替她写些东西什么的。这也是陈棉让棺材脸鉴定的原因。
她打算把自己破的案子用书籍记录下来,要是卖的掉就批量生产,要是卖不掉也能拿来流传后世。
所以说,这些书籍让谁来写是个关键。
当然了,除了正经的工资以外,在不影响正常工作之外,他也可以将自己的字画摆在萌捕店里售卖,不用付店租,卖东西的钱二八分就成。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奇葩的工作,西门大官人差点给跪了!
在他看来,陈棉不但帮他洗清冤屈,还给他一份工作,简直就是大大的好人!
别说工资了,只要能给他一口饭吃他已经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于是西门大官人当即表示一定要为了陈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他看来,能帮陈棉写那什么‘洗冤录’简直比写小黄本好太多了!
试想一下他一个书香文人,要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愿意写那种东西来自黑?简直就是妄为读书人!
应承了陈棉这事,西门大官人赶紧愉快的收拾摊子,表示自己随时可以走马上任。
陈棉见状,额头黑线一片,总觉得自己开的条件是不是过于优厚了?早知道她就该说五五分成的!
两人再次回到萌捕店的时候果然侯府的丫鬟已经等在那里。
陈棉朝棺材脸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偷偷从后门进去。悟道正在后院劈材,看见她回来忙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棉,你可回来了……”
他刚说到这,陈棉便朝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悟道摸着大光脑门,不解的看着她。
“出什么事了?”
陈棉可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只朝他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说:“一会儿你出去跟来的那个人说,如果真有诚意就让她们主子亲自来请。还有,别忘了叫她带上银子!”
“啊?”这回悟道更是不解了,指了指自己,“我去说?”
“不是你去难道是我去?!”陈棉白他一眼。
可怜的悟道师傅,一个好好的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不但被她教育可以喝酒吃肉,现在还干起了这种勾当。
悟道去了一会儿就又进来了,说是话已然送达,丫鬟已经匆匆的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