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微凉的猜测，陈贵妃背景平平，容貌虽然美艳，但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只能算的是中上之姿，她不信白宸会无缘无故送一个女人给玄天帝，更不会信玄天帝对陈贵妃就是所谓的真爱，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陈贵妃本人，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陈贵妃闻言，眸中瞬间闪过什么，她似笑非笑地往身后的椅靠上一靠：“郡主，你聪慧的令人可怕。”

　　“请娘娘告知。”苏微凉态度诚恳。

　　陈贵妃叹了一口气，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雪白的下颌，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你说的对，我之所以会被白宸选中，是有原因的，而这原因，就是我这张脸。”

　　苏微凉静静地听着，没有接话。

　　陈贵妃的神色变得奇特起来：“或许没有人会相信，玄天帝，也是有过儿女情长的人。”她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的境地：“皇帝未曾登基之前，曾经有过一位青梅竹马，名唤绿意，不是什么官家贵女，只是他身边一个伺候的小丫头而已。”

　　苏微凉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从来没有人查出来过，那女子身份如此平凡，又整日跟在玄天帝身边，外人自然听不到什么传闻。

　　不过她心下还是有疑问：“玄天帝喜欢的不是陌霖轩的生母，姚妃吗？”怎么又扯出一个绿意了？

　　陈贵妃脸上的笑容很讽刺：“后宫中有很多聪明的女人，都如郡主这般以为，皇帝爱的，其实是姚妃，但又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女人不过也只是一颗棋而已，一颗……拥有特殊意义的棋子……”

　　苏微凉道：“愿闻其详。”

　　“当今皇帝其实并不得先帝看中，也不是先帝属意的继承人，他甚至不得先帝待见，当皇子的时候，娶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为妃，会让其他皇子掉以轻心，暗中培植势力，初登大宝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愚钝的皇妃，可以背负红颜祸水的罪名，帮他铲除异己，其实到现在，姚妃是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皇帝暗中培养二皇子，不止是他，其他几个都有份，他给了他们势均力敌的后盾，冷眼观看几个儿子拼的你死我活，就跟养狼一样，谁赢了，皇位就是谁的。”

　　没有父子情，没有夫妻爱，有的，只是骨肉相残。

　　这个皇帝真是个变态。

　　苏微凉眯眼，总算明白了陌清轩没有跟陌霖轩动手的原因，他们想必早就看透了皇帝骨子里的残忍，谁先动手，就给了其他兄弟可趁之机，所以都在隐忍，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亏她当初还自作聪明的以为看透了皇帝对二皇子的偏宠，皇家的水果然很深，简直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有意思。

　　“贵妃娘娘继续说绿意的事情吧。”

　　“他们算是一起长大，玄天帝对此女钟爱异常，曾对她许诺过“他若为帝，唯一的皇后也只会是她。”陈贵妃的唇角漾着一缕讽刺：“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信不信，后来的故事很平淡，玄天帝出征的时候，绿意突然暴毙而死，自此，天人两隔。”

　　苏微凉挑眉：“如此秘辛的事情，贵妃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陈贵妃笑得古怪：“别人或许查不到，但是本宫——”她细嫩的手来回摩擦着自己的脸：“如果一个男人趴在你身上的时候，不停地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就是再装聋作哑，也是不可能的吧？”

　　只要知道了名字，其他的事情，总会遗留下蛛丝马迹的。

　　苏微凉叹了口气，皇宫居，大不易，这看似风光无限的皇家贵妃，心底也有一层不为人知的苦楚。

　　“你在同情我？”陈贵妃瞄着她：“郡主，你还是太善良了，你不该同情我的，诚如你所说，白宸让我活命，又帮助我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名利，我付出自己应付的代价，仅此而已。”

　　苏微凉道：“非是同情你，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我只是感慨而已，那么隐秘的事情，五年前的白宸不过十五岁的光景，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呢？”

　　想到当年白宸的艰苦处境，苏微凉的心就忍不住抽了一下。

　　陈贵妃一愣，“格格”笑起来：“原来是心疼公子了。”笑毕，她的脸色正经下来：“你打算把这件事情安在皇后头上？”

　　苏微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并非是要安在谁头上，而是要让那位疑心甚重的皇帝陛下，自己去猜。”

　　“怎么猜？”陈贵妃好奇道。

　　“那就要靠贵妃娘娘帮忙了。”苏微凉盯着她，若有深意的笑起来。

　　陈贵妃一个哆嗦，这浸淫后宫手段多年的皇妃，此刻也被苏微凉这一笑，冻得浑身冰凉。

　　“你且附耳过来。”苏微凉勾了勾手指，神色一点儿也不见对皇贵妃的尊重。

　　陈贵妃尽管心里十分发毛，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凑过身去。

　　苏微凉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起来。

　　……

　　是夜。

　　凤宁宫。

　　皇后一袭明黄色凤袍，慵懒地歪靠在华贵的凤塌上，隔着绣着彩凤的屏风，漫不经心地看着跪在外间的人。

　　“你说陈贵妃遣走了所有的下人与流云郡主密谈了一下午？”

　　虽然说皇后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算得上温和，可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额上的冷汗当时就冒了出来，诚惶诚恐地叩头：“娘娘恕罪。”

　　“贵妃是个聪明人，她不想让人听到的东西别人自然听不到，哪怕是她的贴身丫头，也是一样的。”戴着同样明黄色镶嵌着宝石的精致护甲漫不经心地轻叩着塌边，皇后雍容的声音染上一丝威严：“可本宫不需要不会咬人的狗，明白吗?”

　　小丫头诚惶诚恐地磕头：“奴婢知错，请娘娘开恩。”

　　“暂时就这样吧，”皇后挥了挥手：“你回去，继续盯着贵妃，下一次，本宫不希望在听到一些没用的废话。”

　　“是，奴婢尊旨，奴婢告退。”逃过一劫的小丫头磕了几个头，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