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与灯神这么久的“共处”,马飞已经认定他有判定命运生死的能力,如今连他老人家都支持的话,对付柴鹏也就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不过念在与贺英花的交情,马飞还是特意找到她解释情况。
听完他的讲述,贺英花面露苦笑:“我还以为他真的浪子回头了,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还是这么龌龊!做出这种丑事来,我看怎么处分他都不过分!”
马飞见她言辞真切,不免迟疑问道:“可是花姐,这会不会对老社长有什么影响?”
贺英花此前三番五次强调,老社长对柴鹏颇为看重,一直当他是个品性纯良的潜力股,如今老人家命在旦夕,如果忽然得知柴鹏竟然如此不堪,心理上会不会承受不住呢?
贺英花笑着摇头道:“真有那天的话,我会跟老爷子好好解释清楚的——我们已经竭尽全力,就为给老爷子营造一个美好的假象,可有人始终要从中作梗,我们一味迁就,岂不会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说着,她语气肯定的对马飞道:“小马,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要有太过顾虑。可是……”
马飞刚放下的心,被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给悬了起来。
“花姐,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我可以再想办法,你有话可别不好意思说啊!你是我的贵人,要不是你帮忙,我不可能有今天,只要你开口,我……”
见他一本正经的要赌咒发誓,贺英花终于舒展开眉头,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拂过:“我知道你的为人,这也正是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的原因。”她叹了口气:“有些事啊,或许不知道还好一点!”
她越是这么说,马飞当然越是好奇。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贺英花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这个选题,最大的障碍不在我这里,也不在老爷子那里,而是在你们社长这边!”
马飞纳闷道:“罗社长?怎么会呢?他一向注重新闻真相,这选题一报出来,既能揭穿事实真相,又能批判对手的卑劣行径,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呵呵,这就要在整个单位的层面来看了。”贺英花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仿佛这集团大院内的所有秘密她都了然于胸。
“相信你也已经领教过了,咱们集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两位大佬,办起事来都是各有风格——庞董这边,一心扑在经济效益上,对各家报刊的要求也十分苛刻,这才有了今天亲自出面重罚你们的一幕。
“而龙总这人就显得更加圆滑了,他可以时而托关系走后门安插亲戚,时而威胁要降低晚报的投资预算,也可以转眼改口说不降反增,甚至因为上级认可内参的事对你们通报嘉奖……
“他们这些作为表现,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呢?集团的一二把手,在短时间内都拿你们晚报做文章,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经她这么一分析,马飞不免想到此前她谈过的话题——老社长身体不好,一旦有什么闪失,可能会影响集团的权力平衡。
难道说,庞毅和龙兆学的行为和这有关?他俩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对晚报下手?
马飞大胆将自己的揣测说了出来,得到的是贺英花赞许的微笑。
“你猜得不错!不瞒你说,家父当初一手创办起晚报,培养出众多得意门生,这才有了后来的都市报,乃至整个天阳报业集团。他老人家的影响力,在集团里是无可比拟的!
“毕竟,除了你们罗社长之外,集团里还有许多高层都曾经是老爷子的门生和老部下。可以这么说,在媒体经营发展的大方向上,只要家父开口,他们依然会听命行事。这,就形成所谓的‘晚报系’人马……”
谈及这些秘闻,贺英花并没有丝毫得意,反倒显得有些沉重:“呵呵,大家都以为家父退居二线,仍旧把持着权力不撒手,为的是自私谋利,可他们却不知道,老爷子只是不想见到自己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基业,被后人的贸然行事给糟蹋了啊!”
听到这里,马飞似乎有些懂了:“老社长一片苦心,确实不容易!我听说庞董一心为了多赚钱创收,经常让报刊做一些超越底线的事——比如今天,就因为快报发了这篇新闻,他居然就如此大动干戈,这简直太让人意外了!报业集团的董事长,难道不应该首先尊重媒体的基本道德底线吗?
“还有龙总!光是他违规安插江茹芸到晚报的事,就已经够招人非议了!如果所有领导都这么做,安排些草包进来吃闲饭,再好的招牌迟早也得给砸了啊!
“嗯!从这个角度说,我觉得老社长的必要干预是没错的!”
贺英花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老爷子要是听你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跟你打个比方吧!现在整个集团,局势有点像三国演义!庞毅、龙兆学身在高位,但因为资历、能力不相上下,所以谁也不服谁,这些年来,两人私下里发展势力,在各家报刊安插亲信,各自掌控了一些资源,在集团里互为掣肘。
“另一方面,以你们罗社长为代表的晚报系人马,大部分集中在晚报任职,也有一些分散在各家报刊。自然而然的,他们就成了庞毅和龙兆学争相拉拢的目标!时间一长,两人争夺的焦点自然就集中到了晚报这边,这才有了最近的这么多幺蛾子啊!”
短时间内接受这么多的信息量,马飞有点迷糊:“要这么说的话,龙兆学安插江茹芸的举动,倒更像是在试探自己对晚报的话语权喽?”
“呵呵,可以这么说。罗社长拿这事很难办,毕竟家父现在没有实权,他也很难用家父来对龙兆学施压,所以只能勉力应付。所幸半路杀出个你来,靠着对你的支·持提拔,总算是没让江茹芸翻起什么大浪来……”
听到这里,马飞豁然开朗,才发现自己奋斗多日,不仅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拼搏史,同时也不知不觉成了权力斗争的一部分。
联想到自己后来先是搭救江茹芸,随后又因为内·参的事,得到了龙兆学的嘉奖鼓励,顿时恍然大悟:说起来,这应该也是他的一种笼络手段吧!找借口提升对晚报的预算,还不忘论·功行赏,这不是笼络是什么?
难怪庞毅堂堂董事长会如此突然的出手了,他一定是感受到了压力,特意出来行使以下权威,走的是敲山震虎的路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