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腾腾,有一锅米已经沥起来了,正冒着蒸腾白雾,还有两锅米在煮,也是雾气蒸腾……
700百多人同时就餐,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非这里是原来的老食堂,有大锅烧水,大簸箕沥米,大榛子蒸饭,恐怕需要百多个电饭煲,才能同时解决这一难题,那场面就热闹了。
灶下的火全是用柴烧,据说用这种方式烧出的饭菜,有一股自然的烟香味,对当今城里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奢望。或许有人宁可花几倍的钱,也想去品尝一下这样的饭菜,但哪怕是去城郊外的农家乐,这种愿望也没法实现。
所以余兵提着刀,首先就朝厨房里走去,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或者是先到厨房里去看看?总之董万里也只好跟着余兵走进厨房,镜头一下子就被气雾给朦胧了,什么都看不清……
公屏右边马上就是一阵唏嘘,开始各种乱飞。
果然,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断有人打出“假打,肯定会假打~~暗箱操作~~有人代刀~~哈哈哈,有趣~~场控,赶紧的~~”等等字眼,显然都识破了余兵的险恶用心。
宝玉只是在笑,也没从话筒里提醒余兵。董万里这老家伙更是不会提醒余兵了,反而积极配合,让镜头完全陷入云雾飘渺之中……
余兵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朋友,各位观众,你们看,这是只大母鸡,我已经把它脖子上的毛拔干净了,它似乎在享受按摩呢,还咯咯咯欢叫……”
院坝里的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大笑,宝玉也笑喷了,“好人猿,原来你不是杀鸡,是在给鸡做按摩啊,笑死本姑娘了……”
宝玉这话有歧义,众人一听全都狂笑不止,公屏上更是沸腾起来——
“噢,卖噶!宝宝太坏了~~
“哈哈,笑死老子~~
“嘎嘎嘎,老子喷了一桌~~
“不行了~~
“哈哈哈~~
“我艹……”
宝玉又道:“好人猿,你这样不算数,我们看不到你,怎么知道你在杀鸡?”
“怎么会看不到呢?”
余兵的声音又响起,顿了一下又道:“哦,我忘了,这里面有雾啊,可这不关我的事,鸡就放在这里面啊……所以,不关我的事。”
而在这时,镜头突然一闪,好像被换了个镜头,图像马上清晰许多,却是董万里迅速把镜头上的雾水擦干,然后蹲在灶台下烧柴的部位,那里没有水汽,于是余兵的画面又被摄入镜头,虽然仍有点朦胧,但已经能够大体看清了。
只见余兵正将手里的刀递给刚才前去叫他的那个妇女,顺便递上两张百元大钞,却都被对方拒绝,便一手指指脚下两笼子鸡,一手拿刀背做个抹喉动作,再掏出两百元一起递给那妇女,那妇女马上变得犹豫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余兵一见对方犹豫,赶忙把刀和钱都塞到那妇女手里,然后一根手指在嘴前一竖,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各位朋友,各位来宾,现在老子已经英勇地杀了第一只鸡,现在这里一共有……等等,我先数数……对,一共有21只鸡,哈哈!现在还真是21世鸡啊,太巧合了,那我们就展望未来,共奔小康,杀杀杀……”
只见余兵一边故作得意忘形大叫,一边示意那妇女赶快杀,随后自己又背转身去把眼睛蒙上,嘴里还继续叫道:“老子在杀第二只鸡了,特么的,这只鸡是公的,竟然对老子怒目而视,我呸!小样的,老子先扭断你脖子,想当年……”
院坝里的人早就笑得腿抽筋,公屏上更是一阵笑骂,比过年还疯狂,宝玉她妈也凑趣,又开始刷飞机。至于宝玉则忍不住大吼一声道:“我说好人猿,你这个骗子还特么要不要脸?还杀第二只?那些鸡都还在笼子里!竟然在那里装腔作势,哼!那四百元就当罚你的,不准收回!赶快把鸡搬到外面来杀,我们全都看到了。”
“什么?”
余兵大吃一惊,放开手睁眼一看,才发现董万里正蹲在灶头那边拍着自己,那里根本没有水雾,一下子明白过来,顿时惨叫一声道:“老东西,你阴我!”
董万里却不吱声,仍然尽忠职守,只是脸部抽搐的厉害,显然已经憋到极点。
而外面的音响,其实厨房里的人都能听到。整个厨房里有十几位妇女在忙碌,有人摘菜、洗菜,有人掌勺,有人剁肉,有人擀面,有人则在打下手,看上去井井有条,忙而不乱,不过这时候全都停了下来哈哈大笑。那个带余兵进来的妇女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然后走到余兵面前把刀和钱都递给余兵道:“算了,我帮不了你,小伙子,还是你自己杀吧……”
我自己杀?还不如老子自杀!余兵知道掩盖不过去了,只好把刀接下,却没接钱,摆摆手道:“大嫂,你没听到外面那个管家婆说吗?这个钱我不能收回,这样……”
他突然又从兜里掏出几张钱来一起递给那妇人,“你们十几位大嫂大婶一直在忙,这一千你们就拿去分吧。另外,顺便把这些鸡拿出去宰了,不然拖下去大家都吃不成,你考虑一下吧。”说完把刀朝地上一扔,也不理会那个目瞪口呆的妇女,大步朝厨房外走去。董万里赶忙猫着腰跟在后面,尽量不让水雾把镜头重新打湿。
余兵一出厨房,便头也不回直接走到那块铺了红毯的“舞台”上,见董万里又跟了过来,就对着镜头瞪他一眼,这才面向大家笑道:“对不起,刚才我被那个管家婆罚了四百,又自罚六百,我实在不是杀生的料,这并不是我心理有问题,而是天生的晕血。我曾经得过白血病差点死了,这一点管家婆她们都知道。我这样说并不是找什么借口,真要杀鸡一刀下去把头给片了,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我连死都经历过,闭着眼睛杀一只鸡,又怎么能难得住我?
“我只是想要问问大家,看见鸡被杀死的过程真的好吗?如果是看杀猪杀牛呢?那巨大的咆哮痛苦声,一把刀插在它们脖子上抽搐不已,那种惨状你们真想看?真愿意看?真敢看吗?
“说实话,我不敢看,也不愿意看。因为看了我心里肯定会不安,本来正常的心态就可能变得扭曲,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提刀杀人……
“对不起,说远了。我只想说,术业有专攻,大炮不可能拿去打蚊子吧?比如,我或许天生就会主持,但你们却让我开飞机大炮,这可能吗?
“杀生也是一样,能够不杀生的人最好不要去杀,不然他以后可能连肉都不敢吃了,还是让懂行的专业人员干吧,因为这是他们的工作。
“最后,退一步说,如果今天一定要我把那21只鸡全都杀了,然后再去宰鸭破鱼,不说闹出什么动静,起码一只鸡我要杀十分钟才能完事,那么大家就饿着吧,等到明天可能都吃不成饭!”
余兵说完,马上给大家连鞠三躬,才起来继续,“大爷,老支书,你们还是安排人赶快把那些玩意杀了,现在都快12点,若是再不动手,恐怕一点钟真吃不成饭哦,哈哈!”说罢,又对着镜头道:“各位,真对不起了,我食言了,希望你们原谅。你们不是想看假宝玉跳舞吗?那么作为赔礼,我就和假宝玉表演一曲天仙配,怎么样?如果你们同意,我就叫她出来?”说完转身看向屏幕。
令余兵没想到的是,90%以上的观众居然都打字表示同意,只有极少数唯恐天下不乱的才打字要他杀鸡。余兵当然不理会那些少数人了,一眼瞪向董万里道:“老家伙,快把你那衣服脱下来,我这样子怎么演董永?还笑?那衣服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你居然拿出来穿?”
董万里这才哈哈大笑,一边招呼宝玉先把车顶上的三脚架拿过来架摄像机,一边对余兵说道:“好小子,今天你可把我骂惨了,回去再找你算账。”说罢又道:“这机子就放在这里拍吧,我先前试了车顶上太远。另外,宝玉既然要出来跳舞,那我回车上看着去,给你们放音乐……”
不一会,饰演董永的余兵穿一身道袍,手里拿了把扫帚,就和穿一身小龙女装束,却扮演七仙女的宝玉唱跳结合,给大家奉献了一段小品式音乐舞蹈“夫妻双双把家还”——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绿水青山带笑颜
随手摘下花一朵
娘子与我戴发间
从今不再受那相思苦
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耕田来你打牌
我挑水来你数钱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
……
总之,演娘子的绝对不像娘子,倒像是女汉子,另外一个就可想而知了……